小腿上濕漉漉的。
“陳小典 ,你怕蛇麼 ?”冷杉問。
陳小典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隻是輕輕地搖着頭回答他,“不是很怕 ......”
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懂他的意思 ,冷杉小聲地說 ,“我怕 ,有點怕 ,謝謝你 ……”
過了幾秒後 ,那人反應過來。雨幕之中 ,陳小典笑了 ,他像是安慰冷杉一般 ,“别怕 ,往後我替你趕走它。”
.....
大緻過了半刻 ,兩人回到住處 。冷杉渾身難受,衣服濕了不說 ,鞋子也濕了,頭上還感覺濕濕黏黏的 ,他先讓陳小典把東西先找個位置随意放下去 ,随後便催着人去洗澡。
陳小典沒有扭捏,等他洗完後 ,冷杉才拿着衣服進了澡堂。
兩人奔波了一晚,等到閑暇下來時,冷杉就控住不住地直打哈欠,他坐在床的一邊,眼眶微微地有些紅。
陳小典到底是第一回和陌生的人睡在一起 ,還是有些拘束的,站了半天也不敢上來 ,還是冷杉催促着,才将小孩給招了過去。
這場雨下到半夜還在下 ,在噼噼啪啪的雨聲中 ,冷杉很快就睡着。
黑暗中 ,陳小典睜着眼 ,他一手抱着被子,身子朝裡邊半側着。身旁的冷杉已經睡着,對方的睡姿很規矩,一時間他的心無比平靜。冷醫生的手指上除了食指和拇指的指腹有些繭子外 ,那雙手一看就是沒有勞作過的手。
從城裡過來 ,這樣養尊處優的小少爺 ,應該連一件衣服也不會洗,飯也不會做吧 .....
那樣好看的手 ,可以用來做什麼呢 ?
給人看病麼 ?他不由地想起午間的時候 ,李嬸在說冷杉的閑話。
說冷杉為人明人一套 ,背後一套 ,村民老連問他為何下鄉到這邊做村醫之時 ,冷杉告訴他 ,要過來曆練 。可背地裡打聽又不是這麼一回事 ,說他是少爺 ,指定是來混日子的。
混不混日子 ,陳小典不知 ,可他分明記得 ,他問冷杉為何要下鄉之時 ,冷杉分明卻開着玩笑坦蕩和他承認了 ,自己是被父親叫到這兒來的。
李嬸一向在村裡潑辣慣了,得罪了不少人 ,嘴巴毒得狠呀 ,那張嘴....光得罪上的就差不多有大半個村裡的人 。
陳小典的父母也被說過 。
陳小典小的時候過的并不好 ,母親在他三歲的時候就改嫁 ,再大了一些 ,他阿爸就去城裡打工,他自小跟着爺爺長大。
剛開始的時候 ,男人還有回來過幾次 ,有一回,回來的時候 ,給他帶了一瓶糖,半弧形的小瓶中裝着紅色 ,藍色,黃色......總之顔色各異的奶糖。
那是男人從城裡帶回來的。
再後來回來了幾處 ,便漸漸的不回來了。
陳小典記得 ,有一回 ,他從農田裡抓完蛐蛐回來 ,剛一進門 ,便感覺到氣氛很不尋常 ,陳小典爺爺坐在内室的木椅子,拿着藤條就要抽人 。
裡頭跪着他阿爸。
本就不是節假日,男人回來的日子十分的蹊跷 ,陳小典年紀小 ,根本不懂得那些 ,隻知道自己翹首期盼的阿爸回來了 ,便高興地沖進去要去抱人 。
還未觸摸到人 ,便被陳爺爺一手拉開 。
陳爺爺氣得脖子漲紅 ,青筋都浮了起來 ,老者對着陳小典說 :“别叫他爸 ,他以後不是你爸 !”
陳小典聽不懂老者話裡的意思 ,眼前跪着的人是他的阿爸啊 ,怎麼又不是了 ?
老者氣急敗壞道 :“他要趕着去城裡給别人做上門女婿 ,要給别人做阿爸 !”
那時的陳小典又哪裡會懂上門女婿是什麼意思 ,隻知道自己的阿爸可能要變成别人的 ,便忍不住 ,哇哇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自往後 ,男人便一去不回 ,陳小典一直跟着 陳爺爺生活 ,等到陳小典再大了一些 ,陳爺爺也走了.....
......
所以 ,午間的時候 ,他無意間聽見 李嬸說了冷杉後 ,又說到了他父母上的事 。
也不知道怎麼的 ,眼睛一撇,卻看到了李嬸院外的那小盆花。
花兒倒是開得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