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愛的,
不必害怕,不必害怕。
晚上的時候,
我會給我的母親斟上酒;
待她入眠,
我便化作黑貓,翻過圍牆——
到那時,我親愛的,
你要接住我,
帶着我,前往我們新的家園······
“快遞小哥”從黑暗中驚醒。
他發現自己似乎趴在桌上睡着了,而夢中的聲音還沒有完全消散。
“快遞小哥”花了一段時間才弄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們好像觸發幻境了。
時間退回幾分鐘前。
玩家們一開始決定站在安全範圍外丢火油或者高度酒,先用火焰削弱毒樹。
“真沒新意啊。”阿多尼斯是這樣抱怨的,“碰到能自我回複的Boss,多半就是用持續附着傷害的火攻——或者用毒。”
顯而易見,火攻需要準備的材料更便宜,而且“毒樹茜茜裡”是植物類型的Boss,說不定會有額外傷害。
相比之下,“毒樹茜茜裡”這個名稱已經明示了它本身就有毒性,去賭這個Boss有沒有對毒毒抵抗力,是非常愚蠢的事情。
然而,身為生活玩家,“快遞小哥”并沒有阿多尼斯這樣曆經無數遊戲磨練出來的“直感”。
他有些不确定地問:“這麼說,它作為新手村的Boss其實并沒有太過分?”
“下海咖啡”點點頭,耐心地解釋:“在以打怪升級為主要玩法的遊戲中,絕大部分新手村的Boss都會在兩天内被解決掉。除了玩家高強度的活躍、練級帶來的戰鬥力提升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在于,這些Boss的強度都是專門設計好的······
“而那些‘強度不太正常’的怪物,通常會涉及一定的策略或者解密要素。隻要找對方法,就能比較輕松地解決掉。”
“快遞小哥”感覺自己聽懂了,但又有沒搞懂的地方。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提問:“可是,之前的隊伍不也是用了火攻······然後失敗了嗎?”
“下海咖啡”回答:“之前那次團滅我也分析過。當時的玩家們選擇火攻這一策略,本身是沒有問題的······最大的問題還是誤判了Boss的有效攻擊範圍。”
這時候,一個有些飄渺的女聲插進他們的對話中。
“我還是認為,解密才是最重要的部分······”
昵稱“書蟲”的女性玩家看起來有些沮喪。
她并不支持使用火攻,而希望可以主動陷入幻境、開啟副本。
在“書蟲”看來,這就是她期待了一路的事情——
玩家們找到了知曉一部分秘密的見習神官、遇到了很可能是親曆者的馬車夫,而毒樹茜茜裡還能夠生成副本——很可能反映出一部分過去的副本!
拼圖的碎片已經擺在他們面前,隻等待最後的解謎······
明明是最有趣的部分······
但是阿多尼斯和“下海咖啡”最終竟然要選擇燒掉樹!
“書蟲”原本寄希望于兩名NPC,期待他們能夠給出什麼提示或者建議,或者······至少要阻止兩位玩家們如此草率地毀掉整個故事最重要的載體!
但是兩名NPC的行動并沒有如她所願。
可以看得出來,負責駕車的伍爾夫一直在壓制着自己的怒火。
這名老車夫好幾次想要直接向阿多尼斯動手——那死死捏着的拳頭從來沒有放松過。
但是,他最終卻沒有提出反對意見,隻是沉默地别過頭去。
見習神官則不負标簽中的【待人冷淡】,整個人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正統NPC該有的樣子——一點也沒有幹涉玩家們的選擇。
到了目的地以後,她始終安靜坐在那輛車上,遠遠地看着“毒樹茜茜裡”,好像不會動的背景闆、好像她隻是一張貼圖。
這讓“書蟲”想起自己在智慧神殿中見過的女先知們,她們被稱為“西比爾”【注1】,隻負責祈禱、淨化、以及預言等其他宗教活動,不會和任何角色進行有價值的互動。
那些女先知······與其說神聖,不如說呆闆······
就好像她們全部的行動,都由程序提前設定完畢了。
唔,這樣說可能很奇怪······畢竟,整個《米拉瑞爾遊記》的世界,都是在服務器上運行的數據世界。
但是,在這個過分真實的遊戲世界,過分程序化的NPC,反而有些格格不入。
在“書蟲”還沉浸在思考之中時,阿多尼斯繼續大聲嚷嚷着:“一點新意都沒有——這種破局方法從回合制rpg時代一路下來就沒有變過!太無聊啦!”
“書蟲”脾氣一向很好,此刻也被阿多尼斯攪得有些生氣。
她最終下定決心,提起長袍的衣擺:“我要去樹那邊了。我要想辦法進入副本······你們想要燒的話,能不能先讓我五分鐘?我得試試能不能觸發幻境······我可以支付相應的報酬。”
“要是你成功進入副本,然後五分鐘内你既沒有通關也沒有死,我們應該怎麼應對?”“下海咖啡”問,“畢竟,這個副本似乎是沒有辦法和外部通訊的。”
“書蟲”認真對其他的玩家說道:“要是我五分鐘還沒有通過副本,你們把我一起燒了也沒問題。”
“快遞小哥”之前就已經放棄了決策權,剩下的玩家們則很快達成一緻。
“書蟲”快步走到樹下,先是圍着樹繞了幾圈,又伸出手敲敲打打,希望自己能“中獎”。
但是除了發現樹中間似乎嵌了一條鏽迹斑斑的金屬片之外,她沒有得到任何收獲。
阿多尼斯卻沒辦法安安份份等待——雖然說玩家之間約定的時間一般默認是“現實時間”,他卻在遊戲時間剛剛過五分鐘的時候,就開開心心挑選出“彈-藥庫”中造價最昂貴的炸-藥包點燃,然後高喊一聲“fire in the hole”就甩動手臂,将手中的炸-藥包丢了過去。
其他人根本來不及阻止。
炸-藥包在空中劃出優美的抛物線,聲勢浩大地爆炸了,但并不是以阿多尼斯想象的方式——
“毒樹茜茜裡”突然發瘋一樣抽動自己的枝條,其中一根正好擊飛了炸-藥包。
這巨大的沖擊力讓炸-藥包在半空中就爆炸了,反而沒有對樹幹等主體部分造成太大損害,也沒有傷到書蟲。
“五分鐘還沒到吧?!”
“快遞小哥”被吓得不輕,下意識轉過頭确認阿普莉爾的安危。
“下海咖啡”則皺着眉頭,提議道:“我們要不要再往後退一些······?”
然而變故發生得很快,在玩家們做出任何反應之前,突然起風了。
“下海咖啡”臉色一變。
這風來得毫無征兆,而且在極短的時間内就已經攀升到非常不妙的程度——仿佛有五十台大型鼓風機在高速運轉。
衆所周知,風可以攜帶細小的顆粒,将它們吹到很遠的地方······
在“快遞小哥”吸入毒霧并陷入幻境之前,最後聽見的是阿多尼斯的叫喊聲:
“這算什麼劇情殺?!就XX離譜!”
然後,記憶就中斷了。
······所以,我們這是太猖狂結果遭受制裁了嗎?
果然不能随便立flag啊。
“快遞小哥”坐在桌前,有些恍恍惚惚地想着。
那麼,這裡,毫無疑問就是“副本”了。
······兜兜轉轉最後還是進副本了啊!不知道阿普莉爾和馬車夫先生怎麼樣了,他們要是也被卷進來,會不會死在副本裡?
“快遞小哥”有些緊張。
他立刻升起一種動力,想要盡快通關副本的動力。
雖然“快遞小哥”平時隻專注于日常,但他也是論壇常客,很喜歡看其他玩家如何通關副本。
像這種時光回溯類型的副本,有兩種通關方式:一種是盡可能還原過去已經發生的事情,另一種是完成副本觸發者的心願。
也就是打出“True End”,或者最完美的“Happy End”。
那麼,首先看看都有哪些線索吧······!
“快遞小哥”掃視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物品。
首先是一張木桌——桌上亂糟糟的,什麼都有:瓶瓶罐罐、鑷子之類的工具、紙張,甚至還有一些花草和一把裝飾意味大于實用的短劍。
這讓玩家忍不住迷惑起來:所以“我”到底是誰啊?做什麼工作的······
“快遞小哥”首先拾起了有字迹的紙張。
這種紙質文本毫無疑問是目前最重要的線索!
文字,人類文明的瑰寶!
這似乎是一封信。
信件的内容是這樣的:
【未知姓名的女孩,您好!
我收到了您的信件。
寄送方式有些特别,但我根據您說的方法回了信,希望這封信能順利交到您手中。
聽聞您面對的困境後,我非常願意盡自己的一份力,為您與您的朋友提供庇護——請相信,我們願意給任何真心向往和平的人提供安居之所,無論他們的身份如何。
在您寄送給我的信件中,您告訴我,您與朋友已經想到了可以擺脫困境的方式。如果需要我的幫助,請務必提出——隻要不違反教義與良心,我都将盡力滿足。
如果您的母親依舊不贊同此事,并且以暴力的方式阻攔,那麼我願意前往您的住所,提供更直接的幫助。
祝願一切順利。】
最後的署名是“萊德·歐文”。
······這是誰啊?
“快遞小哥”一臉懵逼。
他本來就不擅長記住人名地名,此刻隻覺得有點抓瞎。
看完信以後,處于一種“好像獲得了很多信息,又好像什麼都沒搞明白”的狀态。
隻是······
“快遞小哥”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确定現在的“自己”絕不是一個女孩。
回信的人他不認識,那麼在這之前,寄信的又是誰呢?
他十分确信,一定是還活着的茜茜裡!
她是把信寄了出去,向别人求援嗎?
這位“萊德·歐文”回應了她,但是這封信又是怎麼會落到“自己”手裡的呢?
茜茜裡有見過這封信嗎?
對了,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我”是誰?
有可能我就是“萊德·歐文”,此刻就要去寄信······
當然,我也有可能是“未知姓名的女孩”——也就是茜茜裡的“朋友”,正在共同商讨如何逃離母親的魔爪······
“快遞小哥”想着,從椅子上站起來,發現自己似乎變得更加高大了。
他在房間内晃了一圈,如願以償找到了一面半身鏡。
······啊,好騷包。
“快遞小哥”被蓬松的領巾、尖頭鞋和一些紫紅配色的衣飾辣到眼睛,轉過頭去,決定無視自己身上的變化,更不想看見那張陌生的臉。
嗯,“我”的具體身份······桌上的東西應該會有一些提示吧。
對了,姑且不論長相如何,“我”的着裝風格有些花裡胡哨的,和桌上的短劍倒是挺相配······
“快遞小哥”伸出手,拾起桌上的短劍,試着拉開金屬制成的劍鞘——上面還有像是寶石一樣的裝飾。
雖然這誇張的外表讓“快遞小哥”不禁為其質量擔心,但是實際上揮舞起來還蠻有模有樣的!
好耶!獲得武器了!
這下遇到危險的話,至少能有一戰之力了!
“快遞小哥”喜滋滋地欣賞着這柄短劍,愛不釋手地把玩。
接着,他就發現,短劍的側面還有刻字——上面寫着:“舒努特·夏波爾·穆”。
好長的名字啊·······
而且,總感覺······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但是“快遞小哥”并不擅長記住很長的名字。他絞盡腦汁,也沒有想起來在哪裡聽說過,隻能确定不是馬車夫的名字。
最終他隻好無奈放棄:也許隻是這個名字聽起來太拗口,所以給自己帶來了一種即視感吧······
這些散亂的線索讓他十分郁悶。
早知道剛才就多看一些錄像了······!至少要知道“我”到底是誰吧!
在乘車過來的路上,“快遞小哥”抽空看了一些以前嘗試攻略“毒樹茜茜裡”的玩家留在網上的相關錄像······
但是他當時以為,玩家們準備萬全、應該能夠在現實世界擊敗Boss,所以重點看的都是“毒樹茜茜裡”在現實世界的攻擊方式。
但是,在剛剛進入副本、眼前還一片漆黑的時候,他似乎聽見了“斟酒”、“黑貓”之類的詞······
他第一反應是猜測:茜茜裡是一個家教良好的女孩,自己買不到酒,所以要玩家送過去?
但他立刻就推翻了剛才的胡思亂想——茜茜裡是一個女巫的孩子,這一點已經确認了!
所以其實是女巫囚禁了自己的孩子?不讓她接觸其他人,而她想要和别人一起離開······是的,馬車夫說過有一個假裝成獵魔人的騙子······對他的印象是沒本事的花花公子······
诶等一下!這說的該不會就是“我”吧?!
明白了!“我”肯定是答應茜茜裡要帶她走,結果最後失約。
“我”可能半途丢下她、害她被女巫殺死了,或者幹脆是“我”親手殺了她······
那麼,要想通關的話,是不是成功把茜茜裡帶到阿普莉爾生活的神殿裡就行?
找到可行的通關方法以後,“快遞小哥”高興起來,決定一鼓作氣破解謎題、通關副本。
“快遞小哥”把短劍别在金色的腰帶上。
趕緊帶上酒,去找茜茜裡!
噢!對了對了,還有信紙!
玩家剛移開金屬鎮紙,信件立刻彈了起來。
他小心把信紙對折,藏在衣兜裡。然後拿起桌上的“荨麻酒”,準備出門。
随後他就遇到了第二個問題。
茜茜裡的家在哪裡?
······這真是一個非常要命的問題。
會卡住整個副本進程的大問題。
難不成還要上街找人問?!
“快遞小哥”一臉悲傷。
他有些不抱期望地繞過桌子,打開窗戶,希望能看到一幢房子,上面有系統标注的“茜茜裡的家”之類的字樣。
或者,至少能夠從獲得一張地圖,讓他呆會兒找房子的時候不至于迷路。
幸運的是,他立刻就發現了一個非常可能是“女巫之家”的房子——
遠離其他建築,離森林很近,而且還被白色的石塊堆積成的圍欄隔開。
最重要的是,屋子旁邊有一顆高大的喬木——或者可以說,那棵樹和房子長在了一起?
有了目标以後,“快遞小哥”很快下樓離開了旅店,往之前看到的方向前進。
隻不過這小鎮的路出乎意料的彎彎繞繞,玩家在路上耽擱了一些時間。
等他終于來到小鎮邊緣、能夠清晰看到那棟房子的時候,發現一名穿着白色連衣裙的金發少女正站在圍牆外,好像在等什麼人。
她的頭頂果然寫着【茜茜裡】。
“快遞小哥”趕緊小跑着來到她跟前,在對話之前搶先遞出那瓶酒。
希望她不要發現“我”不對勁,這種副本一旦徹底“穿幫”,就會視作失敗······
一般而言,隻是因為“穿幫(主要是惡意超遊)”導緻通關失敗的話,不會導緻遊戲角色死亡,但是新手Boss的副本就不一定了,說不定出去就被枝條打死······
“這就是你之前告訴我的荨麻酒?”女孩問,“加了安眠藥?”
啊?安眠藥?
“快遞小哥”一臉冷汗。
其實我完全不知道呢······哈哈哈······
難道說桌上另外一瓶沒有标簽的液體就是安眠藥?
逃家少女用戀人提供的酒灌醉老媽然後私奔,這種劇情怎麼聽起來這麼不吉利呢······【注2】
他胡亂回答:“呃,應該是吧,總之等你媽媽睡着以後,我就能帶你走了?”
女孩注視着酒瓶,不做回答。
“快遞小哥”特别緊張,擔心對方繼續問安眠藥相關的話題,讓自己露餡。
這時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封信。
于是,他立刻從衣兜裡掏出了之前放在桌上的那封信。
“這封信你看過了嗎?”
這一下,茜茜裡看起來真的有些吃驚了。
她注視着“快遞小哥”的眼睛,慢慢伸出手,輕柔地接過那封信,用有些飄渺的聲音說:“我還以為永遠都不會看到這封信了······”
啊?什麼意思?
“快遞小哥”又緊張起來,努力猜測對方話裡的含義。
這時候,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靈感。
原來如此!這封信一定是阿普莉爾那邊的老神官寫的!
茜茜裡在逃亡之前向老神官求援了!但是她擔心老神官不答應,因為自己是女巫的孩子!
這下一切都說得通了!
“快遞小哥”立刻高興起來:“怎麼樣?要不要向老神官求救?”
“老神官?”茜茜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歐文神官的年紀并沒有那麼大吧?”
“快遞小哥”:······
殺了我吧!剛剛找到一點線索,立刻就露出馬腳了!這下怎麼辦啊!
“快遞小哥”隻好努力維持住表情,開始胡鄒:“啊,其實吧,他為人處事非常沉穩,看起來又比較顯老······”
茜茜裡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你以前說過,你與斯拉德城裡的神官們共事過······原來是見過面啊。”
“快遞小哥”覺得臉上發燒,“嗯嗯啊啊”地糊弄過去了。
茜茜裡也沒有繼續追問這點小事,轉而思考起來:“不過我覺得,時間緊迫,現在再求援,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而且要是我再往外面傳信,說不定會被媽媽發現的······”
“快遞小哥”其實并沒有太在意她都說了什麼。
他心裡隻回蕩着一句話:
太好了,我圓回來了!
“那麼,就和約好的一樣······”茜茜裡突然轉過頭,認真看着“快遞小哥”,“騎上你的馬,在今夜的月亮升至半空之前,我會變成黑貓,偷偷從圍欄上跳下來,到時候你要接住我,然後頭也不回地往斯拉德城的方向跑。”
······我還有馬?
雖然内心是這樣想的,“快遞小哥”不敢提出疑問,僵硬地點了點頭。
他又原路返回,左繞右繞地找到了之前“出生”的旅店,又通過觀察NPC們的行動,摸到了馬廄所在的位置。
此刻,第三個問題擺在了他的面前。
到底哪一匹是我的?
“快遞小哥”鬼鬼祟祟地在馬兒們面前徘徊,希望自己的馬能夠對自己露出親近的意思。
這時他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豪邁的聲音:“老兄!你來啦!”
“快遞小哥”差點吓得跳起來,他轉身一看,發現是一個留着大胡子的壯實男人。
在他絞盡腦汁思考應該如何應對的時候,這位老哥再一次發話了:“哈哈,别生氣,我又來看你的馬了!”
隻見他指着一匹黑色的馬。
“诶呀,真是漂亮啊!”這名NPC贊歎道,“是一匹五歲的馬吧?太棒了,你說你是在哪裡得到這匹馬的來着?”
“快遞小哥”有些尴尬,但好在對方并不是真的要他回答。
因為這位愛馬人士很快自言自語起來:“诶呀,真是一匹黑美人!要是有這樣一匹馬,我哪怕賣掉我家裡的銀罐子也值了······”
“快遞小哥”想起這裡是副本,這裡是“虛幻中的虛幻”,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一個真實人類,鼓起勇氣打斷了對方的唠叨:“抱歉,我不賣的。”
愛馬人士抱怨起來:“好啦,好啦,我也隻是說說!要是我有這樣一匹好姑娘,也絕對不會賣的······不許别人碰就算了,好歹讓我做個白日夢吧?”
一邊唠叨着,一邊走了。
“快遞小哥”松了一口氣。
至少,總算知道自己的馬是哪一匹了······
小心翼翼地嘗試着将它牽出來。
“快遞小哥”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馬,所以不知道應該怎麼做,隻能用盡量輕柔的動作拉着它,希望它能自己走上街道。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匹馬在用一種非常不屑的眼神看自己······
一定是錯覺。
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他必須趕緊學會騎馬!
至少要能平穩騎行、擺脫追捕才行······
雖然已經給茜茜裡的母親送了一瓶下過藥的酒,但是對方是一名女巫,說不定有抗藥性呢?
而“快遞小哥”至今為止完全沒有騎馬的經驗。
沒有辦法,隻能好聲好氣地和它說話。
期望對方能跨越物種和語言的隔閡,對自己這個初學者溫和一點,不要一上來就把自己摔下去······
好像居然真的有點用?
雖然不知為何,這匹馬對自己好像有些“嫌棄”的感覺,但是至少沒有出現“狂放不羁愛自由”直接逃走、或者把主人丢地上之類的情況······還好還好。
“快遞小哥”把身上那件啰哩啰嗦、配色像中老年婦女款式的外套扯下來,隻留下那條用于挂短劍的腰帶,才覺得行動方便了一些。
至于那奇奇怪怪的鞋子,感覺暫時沒有辦法找到代替品,所以隻能忍耐了······
以及,出于某種情懷,他保留了大體上是灰色、頗有些帥氣的鬥篷。
他騎着馬兜了半天,總算找到了一點感覺。感覺馬兒小跑起來,也能穩穩當當地騎在它背上了。
此時的天空已經有些染紅,到了傍晚的時候。
不知道所謂的“月亮升到半空”具體是什麼時間,決定提早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