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江瑤冷笑了一聲,對高大人毫不留情面,“正如大人所說,任何一件再普通的案子都是有審理流程,可這麼小的案子為何草草判定結案?交由刑部是沒有錯,可我一個司直連審案宗都沒審,連判定的參與都未有過,這就被定了普通案子交由刑部?”
“分明是尚有疑點的滅口殺人案卻定成兇手劫财,是受害人情急跳下窗欄死在了馬廄,如此草率更讓我确定疑點重重!”
高大人不屑地勾了勾唇,搖頭輕蔑道,“小葉大人還是太年輕了,看來審理流程還沒搞明白啊,真讓本官懷疑你這是如何科舉得來的差事?”
接着,他起身來到葉江瑤面前,複又嘲諷繼續,“本官來給你好好糾正一番,就算此案如你所言是疑案,交由刑部複核後确有疑點,需要上報中書門下,若定為驚天大案或死刑需要由刑部複奏請示今上批準,再由大理寺複審最終決判!你聽明白了嗎?”
“不知禦史台的,究竟糾察下官哪裡的不是?”葉江瑤沉聲繼續道:“大人,您說我阻止移交刑部,可有證據?莫不是聽了司務張大人的一面之詞吧?”
棠溪為葉江瑤捏了一把汗,忙賠笑了下,“高大人,是我沒有管好下屬,高大人監察我們大理寺審案夠辛苦,不如把這事交給我吧,小葉大人剛上任什麼也不懂,是我沒......”
話沒說完,顧燼堯冷冷的咳聲打斷了他,繼而讪笑了一下,“棠大人,你來說說,雲鶴樓殺人案是誰來負責的?”
“是,是劉大人......”
“那若有疑點再提交大理寺,複審該交由誰來負責?”
棠溪抿了抿唇,無奈地道:“按機制,是由劉大人複審,除非是劉大人辦外差可交由其它司直。”
顧燼堯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吩咐旁人,“去把司務張大人叫過來!”
葉江瑤腦海裡一直分析着這個顧燼堯這麼針對自己,到底是何用意,顧燼堯越是針對自己,她越覺得顧燼堯一定在隐藏什麼,或者别有所圖,與哥哥的死也定脫不了幹系。
不久後,着青色官服的張司務趕來,白了葉江瑤一眼,接着躬身對顧燼堯作揖。
顧燼堯餘光裡瞥了葉江瑤一眼,繼而陰冷一笑,問向張司務,“張司務,你來說說,當日小葉大人是怎麼跟你說的?”
“案子是要交由刑部複核處理的,小葉大人當日質疑,執意要複審!卑職官小,頂不過葉司直。”
張司務說完,還不忘給葉江瑤一記冷冷的眼色,這似是印證了他當日對葉江瑤說的那句“葉大人堅持複審,以後見了棺材千萬不要落淚!”
葉江瑤心内呵呵冷笑,好家夥啊好家夥啊,好歹是共事之人,原來張司務竟如此。
“都尉大人,下官言語不對,是下官的錯,但下官雖對此案存疑,可我一直也未複審,隻是下官年輕不懂說話,莽撞自傲了。”
葉江瑤朝顧燼堯粲然一笑,眸子很亮,明淨清澈。
顧燼堯見他瘦弱秀氣,在人群裡毫不費力憑美貌脫穎而出成為佼佼者,但隻覺他除了看上去是個小白臉的美貌,似乎腦子也非常的好使。
不過,他隐隐質疑着,聽聞早些年的葉江煜隻不過十一二的年紀,竟憑一己之力可以打死一頭猛牛,這幾年不曾聞言些什麼,倒不至于身闆子弱成這樣吧?這麼弱的身闆子怎麼能打死一頭猛牛?分明是個小姑娘的身闆。
顧燼堯且知道葉江煜,可是去過了燕郊的,心下揣度後,他不免打量問道:“小葉大人不愧是郡公爺的貴公子,聽聞小葉大人的妹妹伶牙俐齒,今日見,竟覺得你這做哥哥的也不假,果真一家人啊。”
“不過,同樣有一張說話厲害的嘴也不奇怪,隻是沒想到小葉大人身姿如此弱小,竟不像是早早傳言那般,年少時能打死一頭猛牛。”
堂外的人聽了後紛紛議論着,一時間,一衆衙差下屬對新上任的司直大人多了一些質疑和不服。
“看來這小葉大人并非真才實學,我猜他肯定靠家世背景買的官。”
“就是,連審理流程都不懂,還這麼瘦,真不知他是怎麼選拔進來的!”
棠溪看着葉江瑤被顧燼堯故意羞辱難堪,一旁站着急不可耐,正準備幫忙說說好話時,顧燼堯輕蔑一笑,倏然起身,藐視了葉江瑤一眼。
繼而他漆黑的眸子裡泛出陰沉的狡詐,“小葉大人何不褪下官服,給能人穿上!”
接着,他淡淡掃了一眼,又作副友好之意,對棠溪禮貌點了個頭,笑道:“看來本官帶高大人糾察沒有白來,一個下屬越了身份辦案不是好事,如此沉不住氣還不可一世,将來可是個大麻煩,若是盛京青年才俊皆是這般,如何是好。”
“是,棠某先送二位大人。”
棠溪的話剛落,便憂心地看了葉江瑤一眼。
待他們離開之際,葉江瑤眼眸微亮,闆直着身姿,轉身對顧燼堯道:“既然大人質疑下官,下官怎可頹氣作罷?”
顧燼堯倏然頓足,用餘光瞥了葉江瑤一眼,眉毛動了動,對他輕蔑道:“小葉大人這是胸有成竹似是向我證明些什麼吧?”
葉江瑤知道他故作高深,不會回頭看她,她便不以為忤地上前來到顧燼堯的面前,毫不吝啬地對他坦蕩一笑,“我何故需要證明給大家看?既然大人質疑下官,那下官倒有一個不情之請,請都尉大人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