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聲落,葉江瑤沉沉地問道:“堂下何人,為何擊鼓?”
田大娘子行禮叩拜,垂眸揚聲道:“民婦乃籬縣田宅大娘子,特來為夫洗清喊冤,此案兇手非夫君,而是民婦積怨嫉妒殺害了仆婦煙兒故嫁禍給夫君,因難逃罪責,心中害怕,特此報案自告投案!”
“大膽民婦田羅氏!你可知你現下所為将會有何後果嗎?”
葉江瑤重重拍下驚堂木,心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怨怼自眉宇之間凸顯。
坐在一側首位的大理寺少卿棠溪見狀,恐擔他會失态,隐隐有些坐立不安。
田大娘子将證物呈上,斂眸思緒猶疑片刻後,輕聲道:“民婦此次呈上證物乃是令煙兒投井自殺的緻幻毒物,出自西雁國,民婦還有購置毒物的清單和賬本作為證明。”
“來人,将證物呈上!”
當衙差來到田大娘子面前拿證物之時,葉江瑤清楚見着田大娘子的雙手發顫,她身子戰戰兢兢卻又在堂前強隐着心虛的神色,垂着頭不敢擡起。
經仵作驗證毒物後,葉江瑤暗自觀察打量着田大娘子的神色,“啪”地一聲重重拍下驚堂木,神色肅冷地斥責道:“田羅氏!編造謊言包庇兇手,該當何罪?”
田大娘子心頭一驚,當即就跪在堂前,垂着頭低聲道:“民、民婦句句屬實,大人不妨再查探一番!”
衆目睽睽之下,葉江瑤氣得起身欲要來到田大娘子身前,卻遭到了棠溪的及時阻攔。
看到他的氣憤,棠溪自是能夠理解,但若一個主堂開衙的大人與民婦激起沖突,便會後果不堪設想。
“江煜!你且沉得住氣才是,不可沖動,萬萬不能叫百姓們看到拿此事編排!”
棠溪一番的小心提醒,和堂外民衆嘁嘁喳喳指指點點的聲音,一瞬将自己拉醒。
她的神色漸漸恢複平靜,眸子冷如深潭,肅穆問:“田羅氏,故殺謀殺按照大駿之律便是要實施斬刑,即便你主動投案,因你主觀謀劃便是不得從輕,殺人乃償命!若是你包庇兇手自替之,且案發之時拖延了時間才報案,即便查明真相,你亦是被判為同謀的可能!”
“經判定,煙兒死于三日不久前,你初次報案不足以一日,故此拖延時間,讓下人們同你撒謊,知案不報按大駿律法,則施行一日杖責六十(1),親近侍仆亦難辭其咎!”
說着,葉江瑤故意聲張虛勢,命旁的,“去把田羅氏的身邊仆人及管事帶來!”
田大娘子的丫鬟和管事紛紛跪在堂前,吓得差點魂飛天外,葉江瑤冷嗤了一聲,拍下驚堂木,沉聲問道:“來者報上名來!”
“民女系大娘子陪嫁丫鬟瑞慈。”
“民奴乃田宅管事劉某。”
葉江瑤居高臨下瞥了他們一眼,淡淡道:“瑞慈、劉氏,方才本官的話可有聽見,可知曉?”
丫鬟和管事紛紛驚悚地磕頭,不帶一點含糊,“爾等了明。”
“好,你們的大娘子謀劃殺人,你們可知曉?買西雁國毒物之事可是你們參與了其中?”
見他們躊躇良久,沒有發話,一個小心翼翼看着田大娘子滿臉冷汗,一個跪在地上縮成一團上下牙吓得磕磕碰碰。
“一個田宅管事,負責宅内賬目,一個陪嫁丫鬟負責起居生活,你們若不從實招來,本官便叫其他證人呈堂證供!”
葉江瑤拍案而起,“說話!”
堂外一陣鋪天蓋地的質疑和謾罵。
“威武!”
殺威棒再度敲響,好半響才将聲音壓了下去。
“來人,将二人拖下去打!”葉江瑤俯視着他們,怒道。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人招!”
葉江瑤淩厲的目光直直落在管事的身上,沉聲道:“講!”
管事作揖,喪着一副老臉,聲音戰戰兢兢地說:“大人明鑒,小人确也負責賬目,大娘子着實私自購置西雁國毒物,吩咐小人保密,小人隻是個管事,哪裡勸得動主子亦不敢多問,不想真是毒物,小人知而不報,知錯。”
葉江瑤本意是想田大娘子的人自己招出來,豈知他們随了田大娘子自認兇手是大娘子所為,現下毫無突破口,思緒頓時紊亂。
見狀,棠溪便囑咐道:“小葉大人該堂下歇息,一會再升堂。”
葉江瑤順勢起身去了後堂,臉色難看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