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這麼做,是想借助孫貴妃與今上說明退婚之事,她早就猜到孫貴妃一定會撮合她與顧潇,一方面為了拿捏葉家,另方面則是顧潇算得上是二婚了,京城貴女怕是都不敢攀上。
如若直接找今上,隻怕今上會撮合她和顧燼堯,派自己做今上的眼線,屆時局勢複雜,讓自己陷入麻煩。
在顧潇眼皮子底下總歸是比在顧燼堯身邊強。
離開皇宮後,她心有餘悸,夜晚便回到了純狐景瀾的住處,她幽幽推開房門,夜風吹過,屋外樹葉沙沙作響,而屋内卻格外寂靜。
她靜靜看着純狐景瀾良久,心中除了擔憂外,更多的是愧疚,他還有三日的時間,可現下時日不多,明日暮宗若是下旨退婚,那麼她才有機會去找顧燼堯談判拿到解藥。
可是,這次她直接找孫貴妃幫忙,談出的條件便是日後嫁給顧潇,若是顧燼堯明日知曉她沒有按照計劃去找今上,恐擔解藥不會給她,答應她的事情由此毀除,葉江瑤便左右難退。
思及此,葉江瑤緩緩擡眸,看了看天色似是要下雨,她心裡糾結萬分,未定接下來去向。
這時,知春送了碗湯藥進來,見她臉色不好看,沒敢多問,隻是小心地将湯藥遞給她。
葉江瑤接過後,細心地喂給純狐景瀾,他的唇瓣抿得很緊,湯藥依舊沒有下去。
她更加擔心,害怕自己行差踏錯,與他之間再無可能。
可是後悔來不及,木已成舟,她已無路可退。
看他一動不動,絲毫沒有醒來的迹象,饒是面上從容不迫,内心卻無比焦躁。
忽然,她腦袋一個激靈,隻好出此下策,輕輕吻咬純狐景瀾的唇邊,将湯藥吸勻給他,一旁站着的知春看了看,臉色微紅,也露出了一絲害羞。
葉江瑤想來一心一意喂藥給他,早已将男女授受不親忘得一幹二淨。
“瑤姐兒,三日時間快到,少主的氣色越來越不佳,這麼久仍然未醒,安淳那邊也沒消息,您作何打算?”知春低聲問,眼底劃過一絲擔憂。
葉江瑤掙紮着站起身,她的眼底劃過一抹“聽天由命”的意味,滿面疲憊,蒼涼地笑道:“也有别的法子,隻是不知日後他醒來是否會記恨我。”
“記恨?”知春不明所以,但看自家主子的神色,微微擔憂。
究竟什麼法子能讓少主記恨,分明救他的心人盡皆知,他該感激她沒離開才是。
正在知春還沒想明白時,葉江瑤已經披上一件織錦披風。
看樣子是要出門去,知春露出詫異表情,心又一緊。
“瑤姐兒?您這是要出去?”知春隐隐感到不安,追問:“這麼晚打算去哪兒?”
“他醒來你不要告訴他,我必須去找顧燼堯。”
葉江瑤強掩飾心中的愁悶,語氣軟綿淡漠,隻丢下這句話便急急地出門去了。
知春感到不妙,眼看就要下雨,自家主子卻走的匆忙,若是去找顧燼堯,恐怕會遇到麻煩,她不放心自家主子,便隻好自作主張去尋求棠溪。
不過多時,葉江瑤來到顧燼堯住處,她的纖長玉手掀開馬車簾子時,忽然間一陣風拂面而來,吹得她額前發絲紛亂纏繞,她擡眸看向門前上方牌匾“幽王府”三個大字,此刻一反方才的頹軟無力,眼裡閃過一抹狠戾。
她暗下決定,心裡早已有打算,今日勢必與他一番較量,必要拿到解藥。
此時的天,月色忽明忽暗,溯風凜冽。
她緩緩下馬車時險些趔趄,這時候風大,猛然吹得更肆虐,王府門前的樹葉呼呼作響,她的披風衣擺随之翩翩飛起,攪得她心緒不穩。
擡着頭看着大門,她手中握緊匕首将之小心翼翼藏匿着,心裡拔涼拔涼的不安感蹭蹭往上湧,風聲鶴唳之間,讓她越發的緊張起來,即便如此,她也隻能強掩着,暗暗平複心情,直徑就往王府去。
不知為何,在下人帶領去見顧燼堯的路上,僅僅穿過連廊,孤寂無助,她覺得此刻的路很漫長,她的面上看似毫無波瀾,可心裡早已崩裂。
誰不怕瘋狗一般的顧燼堯?他膽大妄為,野心勃勃,又是她葉江瑤的仇人,與他周旋這麼久,一直看不到他落網,如今還要受他威脅,被迫與純狐景瀾退婚。
她難以預料,顧燼堯接下來到底有什麼目的,她不敢往深的去想,不敢直接面對。
“葉二小娘子,您在此等候。”下人吩咐聲剛落,關門的聲音忽然将葉江瑤的心緒拉回。
整個幽王府陰暗得怪異,失了煙火氣,餘下的隻有冰冷血性。
她看了看堂廳的布置,空空蕩蕩的,眼前隻有一幅畫像映入眼簾,吸引住她。
畫像之人似乎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女人手持案宗,溫婉氣質帶着冷靜與聰慧。
她正在沉沉打量着,忽然開門的聲音響起。
“你知道她是何人?”
顧燼堯進來,随之發出涼涼陰冷的聲音。
葉江瑤的臉色微微拉下,轉身就見他持着長劍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