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有些人病了,一些人死去,事情正在發生着。
紐約以及美國更多的情況沒有詳盡的報道,他也沒辦法獲知更多有關大洋彼岸的消息,媒體對這些邊緣群體的關注本就幾近施舍,零星的報導也不過是現狀的描述。
而有關那些具體的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不為人所知的。
斯克内爾想到了布裡·卡斯卡特,據他所知,在舉行完葬禮之後,他的朋友們有些也出現了病症。
午夜皇後裡會有潛在的讨論,在音樂之下,像貝斯一樣存在,這些人彼此連結構成的社區在縮緊。
這是斯克内爾觀察到的,他和萊德并不屬于午夜皇後,也不屬于其中的某個團體,他是認識了一些新朋友,但那不代表他就已經融入他新的世界。
利普茲堅持認為是斯克内爾搶走了他們的萊德,他說:“你們不必成為我們,這多幸運啊!”說完,他就和一個新認識的男人離開了。
斯克内爾不太理解他這話裡的含義,但他自己的事和萊德的事就夠忙的了,他現在的生活很好,也就沒有精力在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但現在,斯克内爾又開始擔憂起來,他能做些什麼呢?那些權威專家現在都不清楚這種疾病的來源,傳染原因,甚至沒有治療方法,要他們如何保護自己呢?難道作為異性戀的人們就可以安全了嗎?政客們甚至不願公開提起這件事。
疑問有很多,但他們能做得很少,甚至了解的都很少。
作為新聞工作者,斯克内爾最讨厭現在這種自己無法把握信息的時刻。
種種事情糾結于心,斯克内爾緊盯着筆記本上的地址,像要把那串字母盯穿,直到湯姆斯叫他的名字才回過神來。
“你在想什麼呢,這份稿子晚上前就要校對好。”
“不好意思,湯姆斯,放這裡吧,我下午給你。”
這是一篇專題報道,讨論的主角是十号因心髒病發逝世的那位蘇聯領導人。
作者談論勃列日涅夫的逝世對冷戰的局勢無疑有着深刻影響,一個時代結束了,但作者認為另一個時代就要到來。
斯克内爾粗略看了這篇稿件,作者所說的時代至少現在還沒影,他也不自覺想自己和萊德之後會見證什麼樣的世界。
就這樣滿心糾結直到下班。
入夜又落起蒙星小雨。
斯克内爾想着事情悶頭向前走,突然他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在将要撞到一個人之前擡起頭。
“哦!萊德?”
不遠處落下的燈光照亮面前人的眼睛,淺色色的眼睫近乎透明,他的臉上蒙着一層水霧,鼻尖被冷風凍得通紅。
“我都要張開手準備接住你了。”
萊德這麼說着靠近斯克内爾,但手仍揣在口袋裡,他穿着件正式些的黑色西裝,有些薄的精細面料顯然抵擋不住倫敦不大但折麽人的冬雨。
看着濕漉漉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男友,斯克内爾隻恐怕在這樣的天氣下他會着涼,不由分說就帶着萊德回到了編輯部。
他常有外套放在那裡。
——
“我以為這裡不能讓外人随便進來,斯克内爾。”
編輯室裡隻有湯姆斯的燈還亮着,他們一進來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看清來人之後他的表情在燈光照耀下變得十分豐富。
斯克内爾真想敲自己的腦袋,他竟然忘記了湯姆斯還留在這裡,他當然不會想讓萊德見到這位前《約克新報》的記者,畢竟就是這位寫下了斯蒂芬的醜聞,而關于菲爾普斯的新聞漩渦深深影響了萊德。
“你好,湯姆斯先生。”萊德果然認出了湯姆斯,微笑着主動和他打了招呼,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我是萊德·菲爾普斯。”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湯姆斯嘟囔着說,他顯得十分不自在。
兩人誰都沒再說話,編輯室裡一下陷入詭異的平靜。
斯克内爾趕緊從茶水間出來打破這裡的沉默,端來熱水遞給萊德,湯姆斯也重新埋頭忙他的工作。
他輕輕搭上萊德的肩,感受到了年輕人的僵硬,遠沒表現出來那樣輕松。
于是他讓萊德面對自己,示意自己找了毛巾要幫他擦幹頭發,年輕人也就順勢坐了下來,打濕的紅發垂下來遮住他的臉。
并沒耽擱很久,一杯水喝盡兩人就要離開,就在斯克内爾正想給湯姆斯打個招呼的時候,這人突然放下紙筆說:“你們需要傘嗎?”
接着湯姆斯以一種極其别扭的眼神在他們之間打量,“畢竟你剛給他擦幹了頭發。”說着他就拿了一把黑傘遞給斯克内爾。
“謝謝你,湯姆斯。”斯克内爾接過了傘。
萊德隻是對他點點頭,然後就走在前面離開了編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