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男畫家也收拾好了東西。他一手握着顔料,一手拿着畫紙,淡然地走出了木門。
方柏:“他不害怕嗎?”
“這可能是他所追求吧。我記得他說過,自己是一名熱衷于黑暗系怪物的畫家。”萊蒂西亞的臉上露出向往的神情,“我有想過,如果能死在冒險的路上,其實也沒什麼可遺憾的。”
朝聞道,夕死可矣嗎?方柏有些迷茫,但仔細想想卻又可以理解這種感覺。如果她有機會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或許也會願意為此付出生命。
木門發出一聲悶響,完全關上。
站在窗旁的人手顫抖着拉緊了窗簾,沒有人想直面死亡。
大部分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事實上并沒有什麼需要做,他們不過是借手頭上的事情分散自己緊張恐懼的心緒。
隻有部分求生者緊緊盯着窗戶,渴望捕捉到一絲線索。
短暫的寂靜過後,屋外傳來雜亂而沉重的步伐,像是十幾個人正在逃竄。
“咚!”木門被拍出一聲巨響。
“野獸!”
男畫家的聲音傳來,大廳裡瞬間安靜,所有人都在緩慢地朝木門靠近。
“我看不見!但它們應該比我高,至少有兩米……啊!”男人急促的聲音被尖銳的慘叫取代。
他……受害了?
就在大家陷入兔死狐悲的心情當中時,門縫裡傳來了畫家虛弱的聲音。
“我被咬了。”他大喘着氣,每個字都在與疼痛對抗,“小腿,斷了。”
門外的呼吸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更有甚者如方柏,已經将耳朵貼上了門縫。
長久的寂靜幾乎要逼瘋等待的人們,
“你說話啊!外面到底有什麼啊!”站在一旁的女明星朝着木門咆哮,眼前的一幕幾乎擊垮了她心底的最後一條防線。
“死了,都要死的。”女明星将手裡的東西扔到地上崩潰大哭,卻沒人有力氣安慰她。
“砰!”木門再次傳來猛烈的撞擊聲,女明星瞬時被吓得坐到地上,淚水一下子被吓了回去,隻剩驚恐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木門。
“走吧,别看了。”江紀澤拍了拍還在發愣的方柏的肩。
方柏點了點頭,卻還是不解。如果隻靠大喊,又何必偷偷和阮西西說呢。
他必然還有其他手段,隻不過,又會是什麼……
回到房間,不出所料,今晚也不會太平。
在卡洛斯的攪局下,幾乎所有人的畫都是黑色怪物。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這幾日經曆的啟發,甚至有人創造出來更加兇殘的怪獸。
因着昨晚方柏等人的行徑,幾乎大部分人都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無力與怪物的強大。
這一晚,許多人是三五人擠在一間房裡度過的,也因此,在衆人的合力阻攔下,竟然沒有發生任何死亡,平安地等到了天亮。
方柏确定門外怪物消失後,轉頭看向又通宵了一晚的江紀澤。
江紀澤坐在床上,他此刻的面色用毫無血色來形容都不算誇張。淩亂的頭發,烏黑的眼圈,布滿胡茬的下巴都在昭示着他的疲憊與壓力。
已經是第四天了,方柏通宵抵抗怪物的時候,江紀澤在一旁作為主要戰力;方柏上午補覺的時候,江紀澤卻還在大廳不知做些什麼——整整三天三夜都沒合眼。
“你還好嗎?”
江紀澤沒有回應,方柏奇怪地在他眼前揮了揮手,誰曾想他竟直直朝自己砸來。
方柏連忙想扶,卻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也低估了江紀澤的體重。
她還沒來得及使力,就被江紀澤狠狠砸到了地上。
江紀澤的額頭磕在她的鎖骨上,疼得方柏龇牙咧嘴。
推開身上的江紀澤,方柏吃痛地揉着自己的鎖骨和砸在地上的後背。直到覺得差不多緩過來了才把江紀澤逐個部件拖上床,蓋好被子。
“哥們兒你還能暈啊,我還以為你超人呢。”方柏随手擦去額頭上的汗,坐到地上,緩過氣來還要再抱怨一句,“你真的挺重的。”
又守了一晚上,方柏此刻餓得胃裡發酸,但又不敢抛下江紀澤去吃飯。
這房門連鎖都沒有,一想到自己吃到一半,江紀澤可能被卡洛斯那種神經病打開房門再捅上兩刀,她都想笑。
方柏打了個哈欠,最終唯有靠着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