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陣陣,賀淵緊繃着呼吸,他無法看清鬼嬰的行蹤,長時間的緊繃,身體已然有些僵硬和遲鈍。鬼嬰遁入黑暗中,紀晴夏幫忙擡起的手電,也隻能照亮前方一小片區域。那些時隐時現的影子,不斷挑逗着在場人的神經。鬼嬰是衆人所見未知信息詭異,不知道其目的,不知道其攻擊方式。突如其來的挑戰讓人措不及防。
賀淵和陳以安試圖攻擊到鬼嬰的本體,卻每每都隻能找中虛影。
“這樣下去不行。”紀晴夏頭上冒起細密的汗水,靈視開啟到最大化,但終究不是鬼嬰的對手,除了前方一大片的能量擴散外無法知曉更多的情況。賀淵抿嘴,煩躁地說:“就沒有辦法抓住它嗎!”
封四辰保存着體力,側身背對中心,以一種正面保護姿勢防護了後方。黎白似笑非笑,同樣在觀察。他開口提醒道:“石盤是關鍵,那是一個詭具,增益了他的能力。更有可能,石盤是不斷促進他晉升B級别能力的重要因素。若是能擊破石盤,對我們的威脅将會大大下降!”
賀淵嫌棄他呱噪,打斷道:“你就說按我的速度做不做得到吧!”
“你别急!”黎白厲聲道,“你現在在明,我們在暗,你就聽我指揮。”
“誰聽你個二貨指揮!”賀淵惱道!
見到此景的安甯抿嘴笑起來,道:“看樣子還不行,這孩子氣息非常不平穩,靈力簡直潰散的可悲可悲。”
“我叫賀淵!”又一個煩人的!賀淵頭上突突發痛,揮手擡起間,一聲惱怒地悶哼,紫色燃燒的火焰從指縫間燃起。他再次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灼燒感,僅僅隻有那麼一瞬。
“你不是預備役小隊的嗎!怎麼這麼弱!”黎白見對方跟着說,不由不爽。
“我就一輔助,誰家好人輔助來c啊。”安甯理直氣壯道。
“那麼這位預備役有什麼高見?”黎白挑眉問。
“我可是要講正經知識了。”安甯清清喉嚨,位于後方,卻是不斷更換着位置防範鬼嬰放棄正面攻擊,突襲後方。“靈力的作用可不單單是靈視。”
“靈視是什麼?”方烨擡眼看他。
安甯哽住了一瞬,看着對手指低頭的方烨,解釋道:“屏息凝神,調動你的意識,靈力便會随着你的思想湧現。但每個人的頻率是不同的,靈力偏好也不同。”
“有些靈力偏好感知,靈視輕輕松松。有些偏好親和,具有對精神上的舒緩。有些偏好增益,提高自身力量和速度。靈力者大多異于常人莫過于此。”安甯侃侃而談,“賀淵,你的力量源于本身早已激發的靈力浸潤,是無意識自主行為。潛意識往往比本人更為注重關鍵。如果說人體中靈力流通就如同一個水桶,剛剛的火焰正是扭開了口。你得找到自己的關鍵,如何更輕易扭開它。”
潛意識往往比本人更為注重關鍵嗎?方烨皺眉,似是想到什麼。在那時刻,他手中忽然出現一束光,而身邊變為霧蒙蒙。安甯詫異看去,發現他輕而易舉激發能力并布置了一層僞裝幻影。
而聽完的賀淵臉臭地扛起大劍,他有些聽着雲裡霧裡的,這些抽象的概念對他來說還是太難理解了。關鍵,什麼才是關鍵?賀淵低頭看着掌心的紋路,微微出神。
此刻,鬼嬰的幾道影子在暗中,它的笑聲圍繞在衆人身邊,像是惡作劇的孩子,時隐時現忽遠忽近。
突兀地大風刮過!地上符咒翻飛,手電瘋狂閃爍,賀淵瞥見自己影子内部,好似千百根蟲子蠕動。
“賀淵,你的業火能對鬼嬰造成傷害。業火是懲戒者,鬼嬰殺孽重,我想你可以…”背後黎白的聲音一片嘈雜。
賀淵擰動了下大劍劍柄,擦了手心的汗,他眼皮微跳,卻是在這時候掉鍊子了。疲倦的身體真正出現了卡頓!鬼嬰發現了這點,空幽的笑聲又響起來。
一陣翻滾的陰風襲來,由純粹能量做的攻擊猛然撞上劍身!賀淵立定心神,直覺汗毛聳立,冰涼的觸感逼近心髒!瀕死的寒氣震懾得人發抖,那仿佛從地府裡伸出的鬼手攀爬而上,再次出現在身後。
關鍵關鍵!我的關鍵究竟是什麼?
“滾開!”臉上的紋路亮起!賀淵腦中一片空白,本能的危機感爆發身體強大的動力,業火再次燃燒,無聲無息,照亮長夜!那完全靠着本能的殺意,竟是突破了幻影,精準無誤判斷到了鬼嬰位置,火焰沖鋒而去,而黑暗盡數照亮!
“随機應變!”一聲令下,封四辰聲音裡夾雜着低吼,從側旁閃出,翻滾的深紅色霧完全包裹了他。僅一刀!劈中了黑夜裡的物體!刹那,鬼嬰尖叫一聲,石盤的一角飛射而出。而紅霧包裹的人影同樣沒入黑夜中!
紀晴夏掏出煙鬥,閉上眼睛陶醉般吸兩口煙,吐出來。白煙一出,一條白龍呼嘯着沖出!煙做的龍精準地盤旋在黑夜當中,如蛇絞,纏住了鬼嬰的肥胖小手上。
那鬼嬰笑着像是哭,哇哇直叫,身形膨脹起來。隻一瞬間,連同石盤身形暴漲成半人大小,白煙做的龍潰散。另一邊紀晴夏吐出口血,陳以安慌忙扶住。安甯一掌給他拍在胸脯,調節反噬造成的靈力紊亂。
“嘻嘻嘻!”鬼嬰直着身鼓掌,賀淵身下的影子暴漲,一隻隻手攀附而上!抓住他的腳,扯住他的腿,拽住他的手臂!賀淵猛地身下一沉,雙腳沒入了影子中!冰涼的感覺讓人汗毛直立。
我會死嗎?賀淵難得考慮起這種問題。曾經呆着的地方,如此肮髒而混亂,死亡不是一件罕見稀少的事情。但我已經死過了,從地獄歸來,不是嗎?
他握劍的手顫抖,死亡的恐懼刹那間變為興奮!無盡的怒火翻滾着燃起!大劍感覺到共鳴,震顫!紫色火焰翻滾而出,随着大劍一同刺入那深不見底的影子!
原來如此!我的關鍵點!賀淵睜大眼睛,嘴角上揚,他隻感覺到腎上腺激增,擰着大劍,強硬地轉動一圈!影子好似刺中的活物,跟着擰動形成旋渦,攀附地手競相燒成灰燼!
話音未落!他捂住自己的臉,指縫間窺視的眼瞪向了石盤。
“擦啦啦!”伴随着瓷碗碎裂聲,石盤裂紋遍布!毀壞的能量迸發擴散!方烨維持的假象瞬間被沖擊俱滅!陳以安捏符,橫着雙劍擋在面前!賀淵上下火焰燃燒,拔起自己的腳,沒被吹動。
深色紅影從夜色中閃過,竟是數不清,四面八方而來,鎖定了他的位置!鬼嬰每拍一次掌,紅影潰散一個,急速逼近下,僅幾步之遙全部消滅!然而,長刀藏拙!那些高速閃爍的紅影竟都不是真的,而是方烨制造的幻影!
以其“詭”之道還治其“詭”之身!
真正的封四辰早已把紅影收回,隐匿于黑鬥篷中,已然在鬼嬰背後!利刃迎難而上,鋒銳的刀尖劈開能量迸發的擴散!長驅直入,刺入鬼嬰背後軀殼半分!
紅霧盡數傾瀉而出,無銘興奮地顫動。感受到核心的力量被力量撕扯而去,鬼嬰的笑瞬間變成悲哭泣!封四辰側身用小臂一錘,再刺入半分,終于撼動了懸浮的鬼嬰!側身壓制!封四辰拉上全身的重量卡頓着把鬼嬰逐步壓下來!
地面晃動顫抖,安甯捂住眼罩,看向陳以安:“它打算動用血肉通道!”
陳以安毫不猶豫插劍入土,再次畫“定”!安甯笑着不知是否是贊賞地嘀咕一句,拍在他肩膀上,源源不斷龐大的靈力迅速輸送而入!
“巧了,我還有能調動地脈靈力的能力!”
拔出腳的賀淵欺身上前,掄起重劍,飛揚的紫火劈斬而下!地面穩定,塵埃落定!
鬼嬰一頭栽向下,裂開兩半,熊熊燃燒的紫火照亮了黑夜。
“帥啊!”安甯鼓掌道,上前,“我喜歡你這火焰!說不定以後來楓火怎麼樣!”
賀淵凝神收回業火,累的癱倒在地。他擡不起手,隻是向着上天比了個中指,也不知道在罵誰。紀晴夏擦着自己嘴角的血,陳以安幫着他順氣。方烨搖搖晃晃地走過來,正要一頭栽倒在地,被顯露身形的封四辰扶住。黎白看着精氣神好的不得了,他蹲下身就要檢查鬼嬰,被安甯攔住了。
安甯對黎白笑:“詭異保不準會詐屍,這樣很危險哦。”
黎白抱胸問:“你覺得這隻會嗎?”
“啊,我探測到能量中樞完全毀壞了,核心沒了,詭異也就沒了。”安甯依舊笑着回應,“不過,看樣子你可對詭異非常感興趣啊!”
“不,”黎白卻是關注點在另一邊,否認,“我是為了團隊着想,總得有人搞搞後勤吧?”
“哦?”安甯那雙藏匿于黑布下面的眼睛,透過黑布,視線盯着他,“團隊?你的野心不小啊。”
黎白笑笑,眼睛又盯上鬼嬰的屍體,賊心不死:“開玩笑的~我們是一個寝室的。互相幫助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啊!”
“是是是!就你沒真狼狽!”紀晴夏緩過氣,氣急沖過來揍了黎白一拳。
黎白舉起雙手投降道:“我又沒有戰鬥能力,連靈力者都不是,哪有好人讓大腦打架的!”
安甯輕笑回應,眼中的對方,卻是另一番景象。綿長穩定的靈力從他表面流動,部分卡節還有分流,隔一段時間便更換路線開口,得以讓整體都處于靈力中。這近乎已經構成了井井有條的系統,遠超常人。開什麼玩笑,這可比他旁邊同歲從小訓練的道家弟子還要穩定,這小子究竟是誰?安甯内心嘀咕着。
封四辰走來,看着紀晴夏一如既往的活力安心了些。那邊的安甯順便就遞出一張明信片:“還不知道你,僞裝者。”
“僞裝者?”封四辰一頓,還是接過了名片。
安甯試圖去拍他的肩,被躲過了:“是啊,因為你身上氣息和詭異相符合,在探測中根本找不到分辨。後來冷隊靠着信息檢索成功才發現你是肆龍。這你可得小心些,要是讓上面的老頭子們知道了,可就有趣了。”
“感謝提醒…”封四辰看着名片上簡單的名字和電話,垂眸沉思,“安先生,你口中的□□?”
安甯閉上眼睛,手抱頭就轉過去:“對了你們都登記了嗎?”
五人面面相視,陳以安翻出一個玉牌,上面寫着“陳”字,說:“我登記過了。”紀晴夏撓撓頭,從包裡翻出證件,上面燙金的“紀”字顯眼無比。
黎白咳嗽一聲詢問:“我還需要進行記憶更改嗎?”
他挑釁一般補充道:“上次可以說是不痛不癢,或許你們對我造不成幹擾?”
全身上下鋪設的靈力流動,那意志力突破也很難啊?安甯做出無奈的表情:“别問我,去找冷隊求情啊!”
“真有意思。肆龍你怎麼看?”黎白笑嘻嘻回頭看封四辰,扭頭就看見兩人走來,恰好是處理完畢的冷隊和清清。
冷隊走來時候就看見了黎白:“我的确印象深刻。”
清清站在冷隊身後半步,面紗遮住她的面龐,擡手掩不住她的驚詫:“等等,你小子不是那個人皮鬼事件裡面幸存的嗎?我們不是處理了你的記憶,你?”
“正是。”黎白笑道,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靠自己的意志解決了!也許是幸運女神眷顧呢?”
冷隊單手摩挲着下巴,安甯在一旁搗亂似的悄悄點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