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趣。”黎白俯下身，摸過草尖，指尖的觸感無比真實。他興緻盎然地扯下一個草，在方烨驚恐的目光下放進嘴裡嚼了嚼。

“不是，黎白這個吃不得啊！”方烨震驚道。

“幹澀，麥子香味。”黎白不管他，評價道。他嚼了幾下沒能咽下去。不屬于人吃的草葉對于人柔軟的喉嚨還是有極大的刺激和傷害。像是草杆，纖維素構造的結構，人的牙齒根本無法切碎磨平以便吞咽。甚至其鋒銳可以對口腔和咽喉造成劃傷。

但黎白還是樂在其中，勉強地反複咀嚼。回過頭的封四辰見着這樣，臉色冷峻，也沒讓對方吐出來。

清清無語地看着黎白幹的事，冷隊歎氣，說道：“黎白，在他們異能者測試之前，我要先一步對你進行測試。”

“測試？”黎白一手叉腰，擡頭看向天空中的聲音。他笑道：“你這麼說，難道我是異能者？但我不會運用，也沒感應，又要怎麼測試？”

下一秒，黎白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圓盤。古樸的圓盤上刻滿了條條凹槽，從中心向外蔓延，交織。而最外圍的一圈，寫上了一圈黎白不熟知的文字。他看着圓盤，摸上去有着磐石般的冰冷，那些凹槽下陷，偶爾的小圓點點綴其中。黎白博識多廣竟是完全沒見過這樣的文字，隻是從其中類似字母的形态，有規律排布成十二處而感到好奇。

“嘗試一下把手虛放在上面。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在腦海中構建圓盤的模樣。”清清指導着。

黎白挑眉，卻是問出意料之外的話：“用得着嗎？”

“什麼？”

“我腦海中已經複刻出了眼前的石盤的細節，所以我問用得着嗎？”黎白将放在上面的手微微擡起，然而石盤并沒有動彈。他又敲了敲石盤表面，漂浮的石盤一動不動。

“怎麼回事？【厭觸】并沒有表現。”清清費解萬分，難道安甯說的是錯誤的？冷隊同樣也感到不解，他自然相信安甯不會撒謊，同為專業感知的【奪目】也不會作假。

“讓其他人試試。”冷隊想了下，說。

賀淵看了眼躊躇不定的方烨和旁觀的封四辰，徑直上前蓋上手。一接觸，圓盤旋轉起來，停在一處，紫色流動的靈力也在凹槽中向上擴張，熊熊燃起，如同火焰跳動。賀淵詫異其上面的模樣，但還沒反應過來，圓盤再次轉動，隻是這次，變得搖擺不定。它終究停在兩個文字間晃悠，而紫色火焰被覆蓋上一層灰蒙蒙的顔色，似是煙霧。賀淵定睛去看，隐隐約約竟然是看見了一張扭曲萬分的漆色黃臉！三個洞抽象的勾勒出了眼睛和嘴，在火焰中扭曲跳躍，如同在呐喊。

什麼東西！賀淵吓得猛然後退。沒了接觸，凹槽中靈力潰散，畫面消失，圓盤也靜止不動了。

“不必緊張，相關聯想也是可能出現的。這正證明了你【業火】的強大。”清清贊賞道。

方烨原本不想上前，但封四辰推着他的背過來了。

“好，好吧。”方烨緊張地放上去，閉上眼照做。石盤動了，傾斜最上方停留在一個文字邊，淡淡的顔色從凹槽中顯現。仔細看去，變換黑白，迷幻而奪目，更像是不同光角度下的鐳射票。而凹槽裡的進度也不停變換着，等方烨睜開眼，對此感歎一聲時候。這道光幕飛快褪色，變成黑白閃爍。

“诶？”方烨愣愣地再多試驗了幾次。

“是【錄影倒帶】，也許前面是你的聯想。”清清開口道。

方烨不解地點頭，而封四辰看了眼黎白。對方站着，伸手做了個請。

封四辰先放上手，沒有動靜。再提起無銘，同樣沒有閉眼感知，石盤飛速轉起來。然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石盤仿佛無法确定，在不停轉換方向，如同有一個磁石，在兩端無法控制的拉扯。就在這混亂的迹象中，紅色的霧氣彌漫着。封四辰忍着不适感，看着石盤旋轉不定，最終放棄地收回手。

“是污染的原因嗎？”清清詫異道。

陳以安表達了看法：“我也有一定感知，的确寝室長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靈力感知像是詭異，污染高而且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那現在呢？”紀晴夏擔憂的問。

陳以安想了下，感到奇怪：“但在我見到他摘下面具後，就感知不到他靈力了。”

“等集訓營通過，本部會有更專業的測驗可以查探。”冷隊開口。

封四辰目光微閃，讓黎白再次來測試。然而和上次的情況一樣，石盤轉了一圈回歸原位，沒有顔色。

“你确定感知了？”清清忍不住再問。

顯然，黎白對這樣的二次質疑有些不耐煩壓下嘴角，随後他笑起來道：“我也很期待自己的能力，不是嗎？你們讓我進來無非是确信我有靈力，誰告知的。安甯？”

他自顧自說着，把手放上去，看着一動不動的石盤，心中思緒流轉。安甯沒必要撒謊，面前的石盤應該是詭具複刻，至少也是用于感知靈力。若他靈力太弱無法感知，又有什麼必要專門把他也帶來？必定是安甯有且肯定了他的狀态。

那麼，隻有可能是我自身出了問題？黎白挑眉，他俯下身，凝視着石盤。

“也，也許故障了？虛拟艙也不是全部能複刻。”小迪疑惑道。

不，不對。黎白猛地抓住懸浮的石盤，向左右轉去，石盤被他翻滾着過了個180度回旋。再次把手放上去，那石盤動起來，回歸最初的原位！

“這是在做什麼？”清清嘀咕。

但黎白已經完全興奮起來，他笑起來，再次做了同樣的動作，再次石盤回歸了原位。

是了！一定要有顔色才代表反應？不，賀淵用了後石盤傾斜的指向目标并沒有改變。但到了黎白時候，卻回歸了最開始的原位！這就是一種反應！

而他的靈力，難不成是無色？

黎白思索着，摸住下巴。

封四辰此時也看明白了他的做法，疑惑道：“還會有靈力是無色的嗎？”

“這...”

紀晴夏靠近，卻是告知一個傳聞：“應該是有可能的，據說特殊小隊的一位隊長就是無色狀态的靈力。”

“诶？”清清從未聽過，他擡頭看冷隊，但冷隊也隻是搖頭。

“那無色有什麼用？”

“不清楚。那等人也隻是聽聞。”紀晴夏搖頭。

無色、無色。足夠透徹和難以捉摸。比起賀淵狂躁的紫，四辰刺眼的紅，方烨變幻的彩色和黑白，黎白的無色，過于古怪。如果我是白色的，極其容易覆蓋和添加色彩。但如果我是無色的，那又算什麼？黎白想着，擡頭問起另一個問題：“能說說嗎？你們的顔色？”

清清愣了下，陳以安卻是開口回答：“我是嶽山石和松木。”

這個答案出乎意料，紀晴夏吃驚了下，但想到對方的背景好像去“看”自我，也是修行一部分？

冷隊隻是點頭道：“青銅。”

“金戈。”“灰色。”

紀晴夏咋咋嘴，拽了下衣領道：“金色，和太陽一樣。”

清清是金戈，暫時還不知道能力。但小迪明顯的【隐匿】竟然是灰色嗎？黎白感到了困惑。他有些迫切想搞明白一些東西，越是探究屬于這邊的世界，越是更多謎題。如果我的靈力是“無色”的，沒有傾向任何方向，不就相當于無能嗎？不，不對。怎麼可能指代無能？黎白的眼神變得犀利，他看着自己手心，突然嘲笑一聲。他摸了摸眼睛下面，突然想起來較為久遠的過去，那道黑影矗立注視着他。而在幾天前，角蜥透過照片捕捉到他。

不可能是無能的。他笑起來。這世界上人有那麼多，無論是非靈力者，都不是決定他們自身的一切。而我，聰明的大腦怎麼可能算作無能者？無色、無色，或許更是因為無色，才從始至終不會因為任何顔色覆蓋，就如同顔料扔進無底洞，而他自信自己從未偏移。

現在的關鍵便是，如何激發靈力，什麼才是契機？幾乎一瞬間，他腦海中蹦出了“生命危險”。好像在很久以前，與黑影對峙的時候，他一定做了什麼。但他記不清了。若是虛拟重現，又是否可行？

“冷隊，能把我U盤待會還我嗎？”

“自然，但那本書，是違禁的。”

“嗯，你說這裡不會死亡，現在能讓我嘗試些作用嗎？”黎白問，他眨眨眼，白發掃過眼鏡邊，“比如把那張照片放進來？”

冷隊叼起煙，咬着看屏幕中的黎白。明明隔着看不見的攝像頭，黎白還是找上了視線，含笑的眼睛對視着。

“你想做什麼？”

“這裡可是分部，總該有‘防火牆’。我想試試被詭異殺死的感覺。”

衆人陷入沉默，一時間沒人吭聲。

什麼叫試試被殺死的感覺？這還是一個正常人的思維嗎？清清感覺大腦混亂，對黎白不按常理出牌感到不解。

賀淵沉着臉，問：“你就這麼想死一道？”

“别這麼緊張。這裡不是現實世界，死了隻是體驗。就像遊戲規則一樣，打怪升級，死了重來。”黎白偏過頭，看向賀淵。他身體放松，靠在石盤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