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需要引薦。”
“NO!”紀晴夏雙手比上一個大大的×,探出的腦袋架在上面笑道,“不是我不幫你啊,而是公子從來不收回信。”
這并不算稀奇的事情,在30年前,公子便一向隻下達信件或通知,單方面告知,其内容豐富,不單包含命令甚至會唠唠家常和關切之語。不知情的人看見會疑惑,但他的下屬卻會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一封像慰問的信,可能是真心實意地問候,也可能是勸其自殺。捉摸不透又變幻莫測的風格便是公子一直難以找尋真實身份的原因之一。
曾有人企圖抓住送信人嚴刑拷打,卻發現信件總是在看不見的一瞬間憑空出現在收件人面前。為此,30年前的人對公子無比恐懼。
“你也隻需要收到回信。若公子的傳言是真的,ta會斟酌是否找我。”封四辰道。
“四辰,着實令人震驚,你的敏銳。”紀晴夏知曉這是一個和解信号,感歎道。但他沒罷休,哐當一聲按下叉子碰撞盤子,發出惱人的聲響。
封四辰看他前傾身子,拉扯開頭頂的燈光,那雙金瞳孔在逆光下格外清晰淩厲。他壓低腦袋,似是對之前的質問産生巨大的憤怒。
“親愛的寝室長,我永遠不可能想害你們。除非我真瞎了狗眼~檢舉揭發這事我可熟悉呢~”那纏綿的語調卻硬是被封四辰聽出極端的不滿,他不由收回壓迫的姿态,微微低頭按着太陽穴,稀碎的黑發垂在耳邊,感到些許疲倦。
他太心急了。
6個人在同一屋檐下,紀晴夏在舍友間緩和關系也功不可沒。封四辰的大腦清晰明了他不該這時候去主動探索紀晴夏,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确認一些。紀家,公子,富豪世家,醫藥行業,主營新區。光是這幾個詞就足以繃緊他的神經。而紀晴夏卻離開本家故鄉,不遠萬裡僞裝成一位普通的大學生到中部,無論是否是他自己願意,這背後的漩渦令人目眩。
警告完畢,紀晴夏又突然回去坐好,一副委屈樣貌道:“盡管我是有秘密,你怎麼這麼快都曉得了?顯得好無能啊。”
“詐你的。”封四辰眼皮微跳,毫無同情心道。
“诶???過分了!!!”紀晴夏控制住音量,咬牙瞪着他。
“就你那僞裝技術,碰上突發情況就破功了。”封四辰看他一眼,回道,“本來帶你來确實隻是試探,但恰恰你表現太正義了。”
紀晴夏還對詐你這詞心梗,氣道:“你的說法是,我太正義反而不是正确的?”
“對。”扳回一局的封四辰心情不錯道,“太割裂。都殺過人,跟着一個雇傭兵亂晃,你竟然會冒出這樣不太好的話語。你引以為傲的情商呢?我看着心梗!”
“我腦子被我自己吃了!”他憤憤地把另一個叉子插入布丁中。
封四辰默默看了眼布丁,繼續道:“一個單純的不谙世事的大少爺,可和毫不客氣舉槍殺人的眼神不一樣。見過血腥味的,眼神終究是不一樣的。”
紀晴夏吃着自己的布丁,氣鼓鼓的大口吃完,狼吞虎咽近乎洩憤。
封四辰卻是斂去了目光,提醒道:“如果你家裡隻教你開槍殺人,我懷疑上也不無道理。”
紀晴夏無視了話語,搖晃着duangduangQ弾的果凍,推給了封四辰,道:“诶呀,招牌甜品,快來嘗嘗~”
封四辰沉默着低頭看了眼叉子,吃一口,是芒果味的,對他來說太甜了,滿嘴都是糖。他果斷還給了紀晴夏,說:“你吃,我吃不慣太甜的。”
“吃甜的心情好。你看你一臉苦大深仇的樣子。”紀晴夏攤手道,“在理想之下,是生活。凡是急切空想沒有意義,落實在現在才對啊。”
一聽就是在挖舊事。封四辰之前情緒低迷,可謂脫離社會,毫無顧忌自己。落得個差點社會身份消失,腸胃受損嚴重。紀晴夏拿着這事反罵他。
“去碼頭整點薯條?”封四辰笑着,但是尖利地回駁,“若是糖放太多了,蓋住了該有的味道,不算甜品。真正的甜品是甜而不膩,足夠回味。糖隻是調劑品,而不是因為想甜,所以放糖覆蓋了所有其他味道便可以無視其本味。”
紀晴夏接話道:“比起親愛的寝室長現在還直接無視腸胃問題喝咖啡,我簡直遜閉了!我吃糖好歹隻長蛀牙疼,你是天天喝苦的,等着有一天胃穿孔折磨自己才好受是吧!”
“啧。”“别學賀淵,我不想被挂路燈!”
他們又像是單純出來玩的大學生了。
紀晴夏吃兩口也覺得難受了,放下叉子歎氣道:“寝室長,你說我就當個大學生多好。”
對面的人沒說話,翻開手機看着這裡的發布懸賞。封四辰沉吟一會,回答道:“我也曾期望,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搖頭道:“我有預感,我的回歸是重新湊齊6個人,也是事件開端的信号。若是你還信任我,就真的告訴我信息。”
“如果我真告訴你,才是害了你。”
紀晴夏猛地喝完酒,抓住發夾重新往頭上戴。
瞥了眼他,封四辰順道說:“小型屏蔽器幫我制作一份,會給錢,不要發夾形狀。”
“行。等會你又怎麼知道了?”
屏蔽器一關,信息适時到來,紀晴夏看了眼,擔憂道:“你既然已經猜到,我就直說。黎白似乎真出事了,不久前直播信号中斷,我派去的人也沒成功跟上,消失了。”
“哪?”
“在一個廢棄醫院。就在附近。”
“确定就出發。”封四辰行動迅速地帶着紀晴夏前往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