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烨插話問:“可是有錢人也有詭具,共鳴性武器得到了無法共鳴,他們要又有什麼用?”
回答他的是紀晴夏:“方烨,有時候人心的貪婪和惡意總會随着權力不斷增值。他們或許隻是想得到,占有罷了。又或者,僅僅出于對一個普通人的妒忌。”
方烨低頭,顯得憔悴不堪。他低聲詢問,顯得迷茫:“無可避免?”
“無可避免。”長時間不語的黎白笑道。紀晴夏看着他,明明是笑,卻一直沒打起精神。似乎從時間回溯開始,黎白的狀态就非常不對勁。
封四辰卻顯得很淡定,他并不認為有什麼仇家可說,讓知名雇傭兵刹羽而歸,也算得上一次警告了。盡管這次的情況,無論是應對還是最後的成功,都處處透露古怪。封幺也好,夢境也罷,精神海的研究寥寥無幾,潛意識都是抽象的概念。都說夢境是現實的寄托,自己潛意識古怪的世界暴露了自己與之的聯系。又或者說,那段“新家人”的記憶是某種真實的體現。那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記憶被影響了?
是詭異?人為?又為何在面對千面魇魔時候,與封幺的遊戲能對應現實無知覺的反應?那樣的爆發力和實力,是唯一可以擊潰對方的手段,封幺又是如何激發,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看着自己的手,封四辰感覺到了陌生。
人一旦開始懷疑,無數的漏洞也會湧來。每個突出的細節反反複複重放和懷疑,原本的記憶也為此質疑。
我,又是怎麼回事?
“也好,提前準備去場地裡吧,教官組估計都已經到了。”冷隊提議道。如此随性的态度,倒是讓衆人吃驚。
“場地?是集訓營嗎?”陳以安詢問。
“是的。延遲期末考,提前進入集訓營場地。”冷隊叼着煙道,“沒有人會明知軍事法庭多正視新人,還敢在地盤上輕易招惹。”
“教官組的組成,有退役的軍人,比拟特遣隊的隊員,和特工組組長。成立專項小組,醫師、專家、工程隊随從。豪華的陣容,提供強大的庇護。國家重地,若想動手,無異于以卵擊石。”冷隊說這話時候,頗為自豪。他頓了下補充道:“不過是封閉式訓練,會将一切訊息隔離。”
“理解。”封四辰點頭道。
“聽起來沒有研究院什麼事情啊。”黎白意有所指道,“冷隊,研究院在你眼中,真的就如此光明正大?”
此話便是正面的诘問了。
冷隊顯然皺眉,對他的話感到不解:“我不清楚你所遇見的自稱研究院的白袍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但至今為止,研究院都沒做錯什麼。他們定期派發的使者,是維持整個區域安定的重要因素,基本每個區塊的隊長都熟悉使者們。”
“如若你說的是派别,我現在也不會疑慮,警告不要接受激進派的邀請。但若提及研究院,至少在我所接觸的使者們來說,功不可沒。”冷隊長輸出口氣,承諾道,“黎白,也煩請信任集訓營和處理小隊,我會保障你們的安全。”
果然是激進派嗎?黎白想起之前冷隊經常時候的沉默,軍人對于政治話題的确會敏感,保持沉默。但研究院,真就如此高尚?嗤笑一聲,黎白恢複了往常不屑的表情,轉移話題笑道:“延考的話那就要延期到下學期了,真可憐啊寝室長~”
“我倒覺得不必如此麻煩。”算得上意料之中,冷隊聽到了封四辰的拒絕。
“與千面魇魔的交戰中,他并未真正把任務當做死命令。”封四辰道,“此後我應當會有一段安全時間。邊牆内雇傭兵間的相殘本就罕見,名号第三的雇傭兵失手,也會給接下來接任務的人變相警告。”
紀晴夏肯定道:“除非委托者能打動其他前十名。但實際上,前十内隻有千面魇魔主要活躍在邊牆内,知名度高。你瞧,邊牆内其他雇傭兵習慣了隐匿,不願真正引起動亂,邊牆外進入邊牆内就必定引起注目,我也有所防範。”
“第一和第二呢?”方烨好奇開口詢問。
紀晴夏解釋道:“那兩基本不動,霸榜許久,但誰都不知道他們真實身份和至今做過的任務。名号更是被屏蔽了。”
“那麼你們打算怎麼處理千面魇魔?”陳以安問出聲。
冷隊沉重地搖頭:“我知道身為朋友,你們很氣憤。但規章上暗面雇傭兵的事,不歸明面管。”
陳以安愣住,問:“什麼意思?”
方烨混亂地道:“但他不是襲擊了乘客嗎!誤傷也誤傷了很多啊!”
冷隊解釋道:“肆龍還不屬于官方異能者,列車上沒有人受傷。事件的性質便屬于雇傭兵間的内鬥,歸于暗面的法則處理。”
“沒、有、人、受傷?”咚!賀淵重重捶在牆壁上,臉上氣笑一般,狂暴的靈力頓時傾瀉而出,“什麼狗屁規則?你要不要看看多數昏迷的乘客?踩踏下的混亂?”
随着賀淵的暴起,黎白意料到問題的複雜性,也是第一次直觀體會到了雙面規則。但他直覺不單單如此,擁有個人強大力量的人難道不會輕而易舉破壞?
“如果真涉及到威脅群衆,審判者會第一時間到。”冷隊重點提及,“但處理小隊、執行人都沒有必要介入暗面的互鬥。”
“我們還不能找他清算?!”見冷隊并未否認,賀淵惱道。
“是。”冷隊歎息道,“你們是明面上的公民,如果以此沖動擾亂秩序,又是異能者,軍事法庭會判決,而審判者的職能會在你們犯錯前鎮壓…”
“關我屁事!我所信奉準則可不包括忍氣吞聲!”
“冷靜點賀淵!”陳以安急切道。
紀晴夏卻是看的明白,說着:“因為不能暴露問題,事情已經抹掉,千面魇魔的存在更改為一次列車事故。若是聲讨也沒有對象和證據,所以光面的方式根本沒用。”
“這就是現在的正義和秩序了?有這樣的限制,難不成你還能反過來把受害人打成罪犯嗎?”賀淵的怒聲低低咆哮,低氣壓壓得一旁的方烨緊張不已。
“等下!等下!賀淵,冷隊明顯話還沒說完對吧!”紀晴夏反應過來勸道。
“就憑你還能怎麼着?”黎白冷嘲熱諷道,“蠢人你沒反應過來嗎?根本不用管,暗面相互厮殺越多越好,普通人從來都是羔羊。唯有官方的靈力者才有足夠的價值保護,這不是利益驅使,理所應當的嗎?”
賀淵瞪着黎白,腦海中閃過邊牆外的世界。他喉嚨間傳出嘶吼聲道:“好,我确實理解了。你能如此說話也足夠冷血!”
“肅靜!”
封四辰聲嘶力竭地呵斥道,幾人僵硬着陷入緊張的氛圍。他眼前有些昏花,大聲說話好像要抽去五髒六腑。“冷隊,就說定了,挂了。”
冷隊理解了他的意思,留下最後的話語:“既然如此,離你們考完試還有幾天,考完後,公交會來接你們。”
電話一挂,賀淵便沒忍住發火。
“我不想多摻合了。”賀淵惱怒道,“彎彎繞繞,埋藏陷阱,即便他有另外的打算建議,那你也不覺得遵守這樣的規矩太惡心了嗎!”
“冷隊的職位隻能…”陳以安說話說一半被打斷。
“他在鑽牛角尖。說到底是個莽夫。”黎白嘲諷道。
封四辰咳嗽一聲,突然開口說出意料之外的名字:“彌賽亞。”
“什麼?”賀淵擡頭。
“你知道彌賽亞的寓意嗎?”封四辰問,又自問自答道,“彌賽亞的代指經曆過很多階段。複國救主,救世主,或稱救主。在後來更為開放的環境中,被廣義寓意為上帝派遣的使者降生人間,是拯救相信他的人靈魂脫離罪惡,得到救贖和永生。”
“那與我何關…”
“賀淵,我并未想反駁你的觀點。彌賽亞是存在的。你保留了他的名号,他人誤解成了你。但在失落之地,彌賽亞是一個意象,一個怪談。既然審判不了雇傭兵,自然也審判不了彌賽亞。隻要你想,你甚至可以去做個審判者,開辟一個新道路。”
【“如果你能做到呢?去開辟一條新的道路。”】熟悉的聲音似是重合,死亡後所見的影像曆曆在目。賀淵感覺好像從頭澆下盆冷水,冷靜下來。
“我隻是提出一個假設。但切記不要被憤怒的火焰吞噬,不要無緣燃燒自己的生命,也不要讓火焰反噬你在意的人。”見賀淵逐漸安靜,封四辰松口氣,說話不時抽氣,“我記得孤兒院的孩子很仰仗你吧?你可以選擇成為一個更光明磊落,溫暖守護的火堆,而不是一時憤怒燃盡毀滅一切歸終于灰燼。”
“這便是我的忠告。永遠不要做後悔的事情。”封四辰說完,疼痛引起他的手指微微發抖,倔強地看着他。
賀淵凝視他,沉聲回應道:“啧,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