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震動,森林晦暗不明,幽靈的藍火不斷升騰。月華森林陷入窮途末路,地面的藤蔓人争先恐後奔來。
【倒計時01:00】
此有這一次機會!然而布蕾卡心中打鼓,她自以前的僥幸成功,已經許久沒有得到過回應。
【天地令】,乃是【十二響令】倒數第二的令。
在第一次下沉精神海中,【十二響令】便以座鐘的形式呈現在面前。巨大宏偉的鐘高高挂于精心雕刻過的大理石上,沒有指針和數字的圓盤留下十二位刻痕。直到現在,布蕾卡也隻能得知前11位的命令分别指向,對于倒數第二的【天地令】使用條件,也不甚清晰。
當她真正成功發動異能時候,在她嘹亮的聲音中,鐘聲會響起。
旗幟已經召出,前置靈力也已經開始運轉。可精神海中的巨鐘卻遲遲沒有傳來鐘聲回應。
耳邊藤蔓擁擠的聲音,接續着陣陣風的低吼。切得粉碎的藤蔓跳動着,從地上的一角撲騰到腳邊,那截藤蔓如同蚯蚓一般,盲目掙紮着。它扭動着粗糙的斷面,木質的表皮蠕動鑽出一點細絲。
後背緊繃的布蕾卡抓緊手中的旗杆,腦中閃過荒謬的想法。
她看過從天上垂下的黑線,纏繞在幽靈之上,而幽靈附着在藤蔓人中。那……現在被砍碎的藤蔓人,幽靈又是什麼樣子?
“滋滋滋——”光滑斷面的藤蔓蠕動着,生長的細絲構成兩截稍粗的段。在發出喧嚣的聲音中,彎曲起來。那兩截粗細不均勻的藤蔓彎曲,抓握住地面,又支出第二節并列的藤蔓。
它們站起來,布蕾卡才回神意識到,面前砍碎的,是兩根“手指”。長出細絲的藤蔓,草木的表皮變得紅潤。活生生的,斷面的兩根手指在面前跳動。
冷靜點,不要看。布蕾卡微微俯下身盯着它,長筒靴踏在地上,下一刻便要踩碎它。
“布蕾卡!發動異能。”
【倒計時00:45】
猛然間,厲聲的命令讓布蕾卡打了個哆嗦清醒過來。面前的“手指”随着聲音扭成一坨,猩紅的霧氣包裹它如同染上心髒的血色跳動着。紅霧也隔絕了污染的幹擾。
布蕾卡呼出口氣,一腳把這團不知名的東西踢飛。【月食】掙紮着,用這種方式阻止着她,證明已經到了最後一步。此時此刻,她也唯有賭一把【天地令】。
她求教過彥文。彥文卻告知她,發動的條件或許是靈的回應,而非喊出異能的名字分類。比起【天地令】這樣的名字,需要更為誠懇,更為認真的頌詞。
那是驅使天地的靈,讓它們自願相助。當時的彥文認真的說。靈力是生命的饋贈。反向類說,這天地的生命,都是靈。
但天地命令,唯有傳說的天道可論。畢竟萬物生靈各自為主,世間繁榮生息更是不可控。又怎麼可能會回應她?
但我已經别無退路。布蕾卡舞動起旗幟。
森林之上的漆黑之觸撕開虛僞的天空,蔓延交織而下。蠕動的黑條自天空巨大的漩渦彙聚,隔絕更高更遙遠的幾重天,雨水在周圍蒸騰。因其奇怪的流動,動态中人眼所見,反而像是節節攀升,向上而爬。
她像沖鋒的号角下,站在第一線的執旗人。那一刻充滿決心的信念,在她的意念中不斷向外傳達。
紅霧牽扯的線牢牢纏在她的手上,補給的靈力節節攀升。她所見的世界也仿佛升高,自片面變視廣,令人暈眩。她所見絕非言語可以表達,壯闊波瀾的世界伴随着瘋狂的提升,揮舞的旗幟攪動的風雲,跨越空間傳達醒目的标志。
那是背水一戰的号角。
【倒計時00:23】
藤蔓人繼續撲過來,它們的進化變為漆黑,表皮的滾塵如土屑一般落下。嘶啞的聲帶發出人一樣的口音,無意義地念叨着。
封四辰抵着無銘,半撐着身體。漆黑的眸子裡倒映過布蕾卡揮旗的身影,卻顯得眷戀。他沒有拔刀,但刀鋒肆意揮舞,斬草除根。在兩人的空間内,沒有敵人可以接近。
“布蕾卡。【日月相輝】将在此刻化為過去式。”
無銘出鞘,紮在地脈中,水紋狀的紋路瘋狂蔓延出去。污染的靈力自原點沖出,沖撞着洗刷周圍的一切。血紅的顔色沾上木色和泥土,斑痕制造出病态般的表現。随後摧枯拉朽間,藤蔓與靈魂一同泯滅。
“而任何的過去式,都将在未來成為你勝利的嘉獎。”他低語着。
【倒計時00:10】
巨樹碎裂,如清脆的玻璃聲響。紅霧沖上樹幹裂開保護層,感染的病竈攀爬上翠木。
黑貓吓得飛機耳躲在布蕾卡側旁,趴伏貼在地上。
空間的扭曲随之而來,原本高大的巨樹,迅速腐敗枯萎下去。
布蕾卡凝視着面前的巨樹,沉浸于感知拔高的視野中。時間流逝變得極其緩慢,落下的樹葉沉重地飄動,空氣間響動緩慢流水的聲音。
随後,浮光躍起,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腦海中回響,重重疊疊的人聲一同念誦。
“一生蟠鬼……”“一生蟠鬼,二存星宿……”
布蕾卡不由自主一同念誦。
“一生蟠鬼,二存星宿,三千萬界歸為一。”
在天外的遠處,傳來世紀的鐘聲。精神海中的十二響令的表盤一寸寸亮起,從一時點亮,再是二時、三時…直至第十一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