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彥文皺眉，伸手打了個響指。

這一下清脆的聲音喚醒了紀晴夏，紀晴夏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轉動的金色眼睛凝聚。

“抱歉、我失态了。”紀晴夏半笑不笑地道。

“感到難受的話，去休息吧。”彥文吐出口氣。然而紀晴夏隻是笑着拒絕。彥文看向布蕾卡，示意她繼續說。

“彌賽亞，自稱【暴怒】。我的靈覺令顯示這樣的名号，證明正是二名詭異的等級。具有權能……難以預測行為……非人存在。”布蕾卡想起死亡帶來的恐懼和心悸，捂住自己的頭，難堪地道，“與【月食】完全不同，祂是完整的降生，帶來的壓迫感，我無能為力。”

“降生？”陳以安詢問。

彥文簡短介紹：“原本是後續課程需要講解的。但意外事件打破了課程規劃。”

“詭異散發的污染會削弱人的意識，逐漸精神異常成為詭人。越是強大的詭異污染力度越強。而降生，就是源自S級以上的詭異，在指定一個‘容器’後，強行污染降臨于容器中，借此超遠距離地抵達目的地。”彥文講解着，“此次的危機，正是【日食】、【月食】通過降生，突破了集訓營的屏障。具體原因我們會查明。”

“呵呵。”紀晴夏苦澀地笑着，“沒想到最後解決【月食】的還是【暴怒】。但彌賽亞為什麼要【月食】的權能，祂為什麼，降生……賀淵…”

他的身後，兩人正找尋過來。

“憨批！我在這！”賀淵一巴掌打在紀晴夏後腦勺，不輕不重。

紀晴夏回頭看向賀淵，眼神才微微亮起。“賀淵！”他回身熊抱賀淵，頭蹭着埋進對方胸膛，“天啊，你醒過來了！我還以為你被降生百分百沒了。”

“好肉麻，放開。”賀淵呲牙，扒拉着紀晴夏的臉往外推，“你再挂我真死了！”

“這不合邏輯。”清冷的聲音插入讨論，黎白拍着身上的灰塵，走到衆人身邊，“領域摧毀中，彌賽亞放過了布蕾卡，而封四辰屍體卻被帶走了。”

“你說話注意點。”阮婉玲生氣道，布蕾卡反手拉住她。

“而賀淵，分明沒有一點事情。”黎白卻冷聲，徑直忽略阮婉玲的話語。

彥文接話道：“賀淵目前的身上隻有【月食】詭異污染的殘留，在外界戰鬥中，總教官說你被控制過，你還記得什麼嗎？”

賀淵臭着臉終于扒拉開紀晴夏，煩躁地道：“我中了幻覺。再後來蘇醒，水霧彌漫，迷路了。”

“降生的‘容器’，不可能保有自主意識活蹦亂跳。”布蕾卡緊緊看着賀淵，“是拟态？”

黎白若有所思看向紀晴夏，但紀晴夏卻是沒有任何反常舉措。果然，紀晴夏心中有鬼。黎白想，紀晴夏曾與他溝通的信息中，明裡暗裡暗示彌賽亞的存在和賀淵是一體的，二重身詛咒。但現在看來，身為詭異的彌賽亞，不可能和現在的賀淵是同一人。紀晴夏當時想要隐瞞的事情，努力轉移的話題，或許就是這一切的真相所在。

【“你真正想隐瞞的，是怎麼出現二重身的吧。”】

回想起兩人交談，黎白眯起眼睛，現在不是當面說這事的時候。他轉而推論起前兩個問題，開口道：“結合彌賽亞可以對話來看，祂在維持‘人’的模樣上下了功夫。但彌賽亞沒有道理帶走一具死屍。”

布蕾卡插嘴道：“我的靈覺感知到了‘死亡’的概念，【暴怒】是這一根系的蔓延嗎？”

彥文搖頭：“我們對詭異的研究過于稀少，目前隻是假說。人的異能能力可以追溯成一顆參天大樹，如同鏡像一般，詭異的能力範疇也許也能形成不同的體系根脈。”

黎白輕笑一聲：“不談論理論，隻說利益。領域的一切都是祂的，而祂是帶走而不是掃出門，僅憑這點那便是，這具屍體有用。”

“有用？”紀晴夏咬着這兩個字，犀利的眼神瞪向黎白。

“封四辰的能力一直有滞後性般的頑強，面對千面魇魔時候必死的傷卻留了一口氣。使用無銘時候，他人對他察覺氣息基本都會誤判。氣息判定為死亡也是可能的。”黎白扭過頭，坦蕩地看着紀晴夏，平日調笑嘲諷的語氣向下壓。

紀晴夏怔愣，喃喃般道：“所以，可能、沒有死嗎？”

“我眼睜睜看着他已經死了……”布蕾卡的話語充斥憤恨，但4人并未理會。阮婉玲抱緊布蕾卡，被強行打斷的布蕾卡瞪大眼睛。

“那就找到彌賽亞，一定就能知道了吧。”陳以安深吸口氣，他劇烈的心理波動晃蕩着神志，此時得到安撫和目标穩定下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賀淵煩躁地道，壓抑不住怒火，“無論祂想幹什麼，敢用我的臉，真是活膩了。我可不管什麼詛咒什麼後悔，做出這等事情，我要親自撕碎祂！”

布蕾卡搖頭，彥文制止了她的開口說話，并讓其阮婉玲帶她去醫務室。

“方烨呢？”“加入醫療部幫忙中。”“之後再告訴他。”“收拾殘局吧，現在該做點什麼。”四人互相交談起來，默契地徑直落下旁邊的另外三人。渾然一體的氛圍終究讓其餘人沒能插嘴。

旁聽而不言語的彥文歎息口氣，沒有戳穿他們與對方如同溝壑般的實力差距。那麼多流失蓋上的印章，一份份标注死亡與失蹤的檔案，早已堆疊過大樓。失蹤，近乎意味百分百的死亡，區别隻在于屍骨無存。骸骨不得入土歸鄉，靈魂不得安息。

死者歸，生者哀。死永遠是生者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