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白在逼近的刹那趁其不備，如如閃電地一勾順走他的手機。他甚至拿起來，劃拉下屏幕，彈出密碼輸入框。封四辰的習慣慣用密碼鎖，無論是指紋還是人臉識别，都無法開啟。封四辰的習慣，慣用複雜的密碼鎖，無論是便捷的指紋還是人臉識别，在他這裡統統失效。至于屏幕封面……黎白瞥了一眼那初始的、毫無個性的純色背景或系統默認圖片，内心忍不住翻了個巨大的白眼：這家夥，一點個人印記都沒有，簡直乏味透頂。

“等、等下！”封四辰如夢初醒忙道，伸手一把把人拽住，啪地一聲奪回來手機。“你組隊為什麼要拉上我？還讓我當隊長？！”他的聲音帶着難以置信的荒謬感。他們是才和好吧？之前不是對方超級嫌棄他嗎？

“哼，想到了罷了。”黎白翻個白眼，任由對方把手機奪回去。

封四辰聽完反而松口氣。據他所知，以黎白不達目的善不罷休的性格，要對方真的決定好了，他還得廢口舌拒絕。若黎白隻是突發奇想，過段時間念頭打消，就沒有那麼麻煩。

然而，陳以安卻不合時宜地拍手道：“诶，說起來，這樣也不錯。”

陳以安興緻高昂道：“師傅說我盡快找個穩定的團隊，但是新團隊都需要磨合，身為師傅的徒弟，可能還會有調令。想想好像很難穩定下來……不過，如果獲取成立獨立隊伍的名額。我又與大家熟悉，即便跑南闖北，也不用太擔心了！”

不，事情哪有這麼簡單！封四辰暗道。陳以安這傻孩子，完全沒意識到問題的艱難性！集訓營現在的官方消息并未說明關于成立獨立小隊的名額公告，但根據往屆那些散落四方的頂尖學員們的經曆來看，能成功拉起一支被官方認可的獨立隊伍，其難度簡直堪比登天！絕非兒戲！

“哦，說起來确實如此。”黎白漫不經心劃拉開他自己的手機，“我之前也就與袁教官确認過。要成立的條件十分苛刻，不單需要個人積分排行高位，最後還有一場角逐戰。這屆競争者壓力巨大，無論是穩坐第一把交椅的金天意，還是最近剛爬到第二的布蕾卡，可都對這個‘唯一’的名額。光是他們單人積分都不夠我們合計超過。”

“既然如此就不要多想……”

“但是——”黎白話音一轉，饒有趣味地開口，“别灰心啊，隊長~之後幾天的課程和活動，才是真的積分超越時刻。硬币戰，單個搶奪到的硬币就可以達到一萬積分。”

封四辰放下手，認真地與黎白對視。他看見那碧藍的眼睛裡，閃過雀躍的興奮之情。他明白，黎白是認真的。這不是玩笑，也不是一時興起。他是真的在謀劃，在布局，在将那個看似遙不可及的目标，納入他的目标範圍。

“如果需要獨立隊伍帶來的影響力和資源，”封四辰的聲音低沉而冷靜，條理清晰地分析着，試圖用理性澆滅黎白眼中的火焰，“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是去加入已經具備強大實力的隊伍。無論是布蕾卡還是金天意，他們之中必有一人能奪得那個‘唯一’的名額。他們也必然需要招募強大的隊友來充實隊伍。”

他的目光掃過黎白和陳以安：“無論是黎白你近乎妖孽的戰術頭腦和棋手能力，還是陳以安你身為劍山客關門弟子的特殊身份和符箓造詣，對任何一支志在巅峰的隊伍來說，都是極具分量的‘投名狀’。更何況你與賀淵聯手對戰過金天意，不打不相識。以金天意身為金家下任家主的格局，不會小肚雞腸記仇，反而會權衡利弊，你的價值會引起他的高度注意和招攬意願。”

他分析得鞭辟入裡，幾乎堵死了所有“不必要”的彎路，“而我……”封四辰的語氣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疏離，“并不擅長、也不适應在任何一個固定的團隊中長久停留。‘隊長’這個位置，我不适合。”

“呵。”黎白明面毫不掩飾陰郁和不悅，他極其不爽地撇了下嘴角，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你隻是想溜走吧？”

“婆摩西的事情，你是不可能放棄的。無論最終進哪個隊伍，你不過是尋找機會接觸後勤部獲得條件許可，查探清楚線索後。一旦有指向針對性，就會毫不意外擅自離開吧？”

封四辰面無表情，他沒有反駁，無聲的沉默已經證實默認。

“那為什麼不呢？”黎白眼鏡下的面孔褪去了所有僞裝，帶着一種近乎執拗的狠勁，“你需要更高的位置和信息，我也需要！”

“我們的目的，在本質上，是一緻的！封四辰！”

“我當然可以加入不同的隊伍，在其中沉澱，逐步積累。研究那些符合‘規則’的喜好。但這——絕非我最期待的道路！那太慢了！太束手束腳了！”黎白的笑容張揚，略帶的寒光充滿難以捉摸的危險感，“你、我，我們都需要力量，資源，自主權。我們都想幹點，常人不太理解的事情~”

陳以安看向兩人，仿佛置身無聲的風暴側邊，神色困惑。

封四辰屏息片刻。他理解顔黎白想幹票大的。無關道德，無關規則。這個心底不斷膨脹，極端狂熱，追求探究的家夥在邀請他。邀請的目的根本不是組建一個隊伍。而是擁有更多權力後，淩駕規則、為所欲為、肆意完成他們所有瘋狂念頭的！

黎白……會幹出什麼事情？除了複仇，我還…可以做什麼？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又被他抛開。他沉默得像冰冷的雕塑，強迫自己停止思考。

“你需要我，你會需要我。”黎白站定于他的面前一步之遙，“當我們目标一緻，隻有我會無條件幫助你，彌補你所缺失的。我會幫你更快地接近婆摩西的真相！”

“黎白？四辰？”陳以安不安地問道，氣氛讓他感到莫名的心慌。

“我需要一個隊長。”黎白不禁意露出勝券在握的、蠱惑般的笑容，“你不是最喜歡操心了嗎？不是最擅長承擔責任嗎？你完成你想要的，我登上我的台階。”

“我們各取所需，而我的路途将會抵達更遙遠的彼方。”

封四辰閉上眼，再次睜眼時刻，擠出一句抗拒的話語：“不切實際，在你張揚的時刻，跨界的時刻，無數陰影就已經盯上了你。追求瘋狂絕不是這個世界裡更好的選擇。黎白，你——”

你會因此失去一切——

“你不如多關注下你的積分不被淘汰。”他壓下驟然加速的心跳，轉身離去。他邁開腳步，身影決絕地融入夜色。

“喂——我可不會放棄的。”黎白在他身後抱臂，聲音穿透寒冷的夜風，“記得好好賺積分，可别懈怠啊。”

那聲音在空曠的場地上回蕩，最終消散在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