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穹頂之下，由高強度靈能合金和特殊晶體構築的牆壁閃爍着微光。巨大的空間被劃分成數個區域，布置着各式各樣、看起來就充滿挑戰性的訓練教具：

光影迷宮區：運用可移動的、刻有吸光或反光符文的金屬立柱錯落分布，上方懸浮着數十個變換角度、顔色的“鬼影燈”，模拟光照環境。地面鋪設着吸音軟墊，但某些區域又故意設置了會發出輕微“咔嚓”聲的感應陷阱。

聲學回廊區：這個區域布滿層層疊疊、具有特殊聲學反射和吸收結構的隔闆，形成複雜的回音通道。角落隐藏着發出恒定白噪音、模拟市場喧嚣、狂風呼嘯甚至詭異低語的揚聲器陣列。地面上鋪設着不同材質的路徑。光滑的靜音石闆、會發出輕微摩擦聲的碎石帶、踩上去會“咯吱”作響的拟态枯枝區。

氣息模拟場：幾台巨大的、形似工業鼓風機的“環境同調儀”正嗡嗡作響，持續向場地内注入模拟沼澤腐氣、垃圾堆惡臭、香料市場濃香、甚至血腥味的特殊靈能氣溶膠。場地中還散布着幾個散發着強烈刺激性氣味的“惡臭藥劑桶”和散發着誘人甜香的“誘餌花叢”。

熱能與靈能幹擾區：幾面覆蓋着特殊隔熱塗料的“冷牆”矗立着，旁邊是散發高溫的“模拟熱源”。幾台僞裝成岩石或樹樁的“靈能掃描儀”正間歇性地發出探測波紋，其頻率和強度在随機變化。

反直覺路徑區：這裡看起來最“肮髒”也最“不合理”。一個模拟的、散發着惡臭的污水坑連接着狹窄的“下水管道”入口。旁邊是布滿粘稠泥漿的“沼澤坑”和需要鑽過布滿荊棘藤蔓的“狗洞”。

帶領學員們來到新訓練場地的莫離教官，雖然身上看似一身狼狽，身姿挺拔，走路穩當。徑直越過面前一衆學員。身後的金天意沒能得手，更是散發威懾的低氣壓。莫離教官也并未洗去臉上身上的污漬，兩人相見，衣着上好似天仙地壑。

莫離教官盯着金天意，金天意梗直脖子，站在邊緣。見此人依然如此倔強，莫離教官卻也隻是嗤笑一聲。

她回身，沖着底下的學員出言教導。

“有些人心底想什麼，我一清二楚。”莫離的聲音低沉下來，可那等自信完全蓋住她的狼狽，散發獨特的别具一格的魅力，“我輸了，這是事實。但因為我輸了，用着這樣的裝扮，因為這樣的事情嘲笑……那我可真是悲憫你們。”

她的目光如實質般掃過幾個剛才露出不屑神情的學員：“不是真正的勝者，卻竊喜為自己的能耐。分明一無所獲，卻逃避安慰自己，用着何等可笑的心态，将别人當成了什麼？又把自己放在哪個位置上了？”

她猛地提高音量，帶着一種近乎刻薄的質問：“怎麼？你們家是跳躍出天地三界，有神仙官職可以繼承？還是不受世間生死規則束縛？還是你自己有天大的本領，從未敗過，此後死了也死的漂亮？！”

場館内部一靜，到場的學員們默不吭聲。

莫離教官繼續道：“今日，我們的課程，隻有抓住我的勝者可以離場！剩下的你們，我都可以稱一句廢物！”

“抓人是廢物，那逃跑你們總會了吧？”莫離轉而又道，“結果，我看有些人連逃跑都不會！”

“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那點面子，輸了又輸，激進還不知舍命！白白浪費自身優勢，引來死亡禍患！”莫離的聲音在巨大的鳥巢訓練大廳裡回蕩，帶着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輕易壓下了所有竊竊私語。

“記住核心宗旨！活命第一，不要抱着你那死要面子！”她銳利的目光掃過台下神色各異的學員，“顔面體面是生存的枷鎖，我知道有很多人無法認同！尤其是你們一群初出茅廬的小子。隻知天廣地闊，任由雙鷹競自由！卻不知道，這時代早已變了！”

她頓了頓，語氣帶着一絲複雜的情緒：“我也打算給你們先行示範，同得感觸。青年人敢拼敢闖，是好事！但現在的情況是，不是你一腔熱血，事情就可以解決。”

“想象自己一無所有，唯有求生本能。剝離社會身份帶來的束縛。爬泥坑，鑽狗洞，求生哪裡有什麼顔面？更何況，”她話鋒一轉，語氣變得無比肅穆，“有時候是為了比生命還重要的東西。誰能回答我？是什麼？”

短暫的沉默。金天意皺着眉頭，高昂的頭顱不肯低落。布蕾卡則閉目凝神，仿佛在積蓄力量。當莫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她睜開眼，不卑不亢地清晰回應：“情報。”

“沒錯！”莫離的怒呵壓下細微的議論，“就是情報！”

她走到場地邊緣，指向那些複雜的教具：“告訴我，軍馬未動糧草先行。可糧草先行之前，是不是路況更重要？敵軍進度更重要？糧草路線不被暴露更重要？”

待衆人思考一會。

“後勤部就是你們的第一個眼，身為靈力裝置探測的綜合評估者，他們将是情報的先手。然而也有防不勝防的時刻。在被襲擊時，已有重大人員傷亡。你身為這片區域最後僅存的隊伍人員，你該怎麼做？”

一個角落裡傳來小聲嘀咕：“說那麼多我們也壓根不會活到最後吧……”聲音雖小，但在寂靜的大廳裡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