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岚欣然接過楓紅遞來的未打磨過的石塊,乘着最後一縷陽光消失之前摔打、敲擊石塊,試圖把天然的大石頭敲出一個合手的石塊形狀。
022明知她看得見自己,卻像是不怕被她抓住一樣,直接落在她的旁邊近距離觀看石刀的誕生。
她看到它的動作,默默撇開視線當作它不存在。一人、一神奇生物,在無言中達成微妙的默契。
江雲岚摔壞了幾個石頭,好不容易打制出石刀的雛形,天色已徹底入夜。
她看清了這個世界的夜晚。
雙月懸空,随着時間流逝逐漸靠近彼此。這是有着兩個月亮的世界,和藍星不同。
盈盈月光下落,照亮洞口,給予無火的氏族看清周圍的光線。
獸人們住在半山腰處的洞裡,因為沒有火的庇佑而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生怕被被野獸發現。他們氏族沒有強壯的肉食性獸人,沒辦法和野獸硬剛。
洞内漸漸安靜下來,打鼾聲此起彼伏。
江雲岚習慣了淩晨過後入睡,這時不是很想睡,但疲勞過度的身體在犯困。她沒轍,小心側過身,在離身旁兩個旅鼠獸人幼崽遠一點的幹草堆邊緣躺下。
她聞不來他們身上散發的奇怪味道,也不習慣挨着别人一起睡。
閉眼之前,她看到的最後一幕是022飄出山洞外的畫面。這個奇怪的史萊姆模樣的生物,似乎打算離開了。她沒有起身追上去,而是放任自己陷入夢鄉。
不知道能不能返回藍星的機會,和珍貴的第二次生命,她當然選擇後者。
次日,江雲岚睜開雙眸,看到陽光落進洞内,照亮整個山洞。洞裡沒有楓紅他們,大概是出門了吧
朝陽中,楓糖坐在洞口的邊緣,依舊用石刀鑿着有她半臂高的圓形樹幹。切成段的樹幹,寬度是高度的三分之二,中間已經挖出了一個口字。
她聽到江雲岚起身的動靜,微微向後側身,溫和開口,“岚,你醒了啊。”
江雲岚隻聽懂了自己的名字。她以笑回應,扶着牆壁晃晃悠悠走過去,一腳輕一腳重的。她昨天還有力氣,今日的力氣卻像是被抽空了一樣,渾身軟綿綿的。仿佛接收了身體以後,連帶繼承完所有的負面影響。
看見她今天還活着,楓糖終于放心了,把她今日的早飯,四個紅果遞到她面前。
楓糖見過和她的狀态相似的獸人,那個獸人也是餓到昏迷被楓紅喂了食物。她剛吃完食物便恢複了一身的力氣,精神奕奕地跟楓紅他們回來。所有獸人都以為她是好了,結果她來到氏族的第二日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過于相似的場景讓楓糖一度擔心岚會和那個獸人一樣,睡着之後徹底醒不過來。
江雲岚松開扶牆的手,頓時脫力坐在地面上,大喘好幾口氣腦子還暈乎乎的。像是剛生完一場大病一樣,身體哪哪都虛。
她剛緩過勁,就見楓糖比劃着吃東西的動作,催促她快點吃早飯。
她見狀,也比劃着吃東西的動作說出“吃”這個詞,故意露出疑惑的神情。楓糖果然看懂了她的意思,笑着把紅果遞到她的嘴邊,用華夏語肯定地說,“吃!”
江雲岚滿意,乖乖接過食物吃下。她學不來獸人們的語言,那反過來用各種的方式教獸人們華夏語不就好了嗎。
被套路的楓糖顯然不知道現代人的險惡,她看着她吃完東西,才回過視線繼續做木頭版的“竹子”。
兩個旅鼠獸人幼崽逃來森林時帶來了空心竹子。那些空心竹裝水裝食物,那麼木頭的中間挖空了以後也能夠裝這些東西。
楓糖想做出便于攜帶的木桶,讓外出的楓紅等人有容器來裝食物。這樣就不需要再用葉子和藤蔓包住果子,還要擔心葉子裡的果子掉出來。
若不是族内的獸人實在是太少了,兩隻旅鼠獸人幼崽不會在今年成為采集隊的一員。
沒有幼崽的氏族注定消亡,她不想如今的氏族淪落到消亡的地步。
她原先所在的鹿獸人氏族已經遷徙離開,剩下她和四個無法趕路的鹿獸人留在山洞裡。幸而有她的妹妹楓紅主動留下帶回食物,撿來新的獸人,她才再一次擁有栖身的氏族。
楓糖很在乎每一個族人,很想快點做好放大版的木頭“竹子”,有了容器才能帶回來更多食物,才能讓族人們不在雪季餓死。
她安靜刨木桶的動作透着急切,江雲岚看得蹙眉,總覺得她手裡的木頭會被她弄成兩段。
被她随手丢在旁邊的幾十個失敗品,一部分是這樣的慘狀,還有一部分明顯是她剛開始不知道怎麼刨木頭時做的,堪稱奇形怪狀。
獸人的力氣似乎比藍星的人類要強壯許多。
眼看着楓糖又要用力過猛了,江雲岚眼皮猛地一跳,壓着自己放軟聲音喊她的名字,“楓糖。”
她聽到幼崽軟乎乎的聲音,下意識收住手裡的動作,疑惑地看向松鼠獸人幼崽。
江雲岚看着自己堪堪救下的半成品木桶,比劃着動作和她商量,“這個,我來做。”
她看着岚的動作,看了好幾遍才看懂,有些糾結。她擔心岚是好奇想玩才想要拿過木桶,但又意識到自己現在不适合再鑿木桶。
繼續下去,她手裡的木桶也隻會成為新的垃圾。
“岚,給你,拿去吧。”楓糖放棄了手裡的半成品,看着堆在一起的失敗品死死擰眉,再次拿起一段嶄新的樹幹從頭開始鑿。
或許,她不适合做這個,該讓能做這個的族人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