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馬爾科也來了,但他不睡,躺着抱我;白天打好了草稿,晚上用手機寫論文。
平時會嘀咕關燈,唯恐影響我休息。此時忙起來也忘了,隻有“粉紅小海豚”尚能引起他一點注意——馬爾科望我一眼,不語而笑。
“要睡覺了嗎?”他笑着摸了摸我。
“嗯……”我點點頭,先睡了。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沒關系,學習重要,我可以等。
然而一等就是一天、兩天、三天……一星期,再等等周末卡卡西都要回來了,可馬爾科還在教室不動如山,我不知道這樣等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已經下課了,眼看他雷打不動地又開始翻書,我再次叫停他。
“馬爾科……”
“嗯?”他微微一怔,吓了一跳,“怎麼了,大小姐?”
教室裡還有别人。他們醫學生都是如出一轍的内卷,别的教室一下課頓做鳥獸散了,而醫學生的課堂下了課仿佛無事發生,繼續整齊劃一地靜坐學習。
我不小心驚動了一屋子優等生。前排衆人不約而同地回過了頭。
馬爾科傾身擋住了我,溫聲細語問着:“怎麼了,怎麼不高興?”
我好委屈:“我們出去走走吧,我想嗑CP。”
“……”他一臉後知後覺,笑着扶了下眼鏡,迅速收拾好書包,帶上我。
“我們走吧。”
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樣。
我以為他又會找出理由,留在教室繼續看書。如果他非要看書,我也斷然沒有别的辦法強迫他外出。結果馬爾科非但沒有,還在路上和我閑聊——
“等到這周末,降溫就結束了,醫學院的考試也差不多結束了。那我們就可以去打球了。”
“降溫?”
“是啊,這周大降溫,你沒發覺嗎?”
“……”
我沒發覺。在我的感知裡,隻有“從前冷”和“認識馬爾科以後不那麼冷”兩個維度。
至于馬爾科說的“大降溫”“雨夾雪連下七天”“深冬最後一次降溫”……氣溫在零度徘徊,但體感并沒有零度以下,我不至于被凍僵,也沒有額外的感覺。
除非馬爾科施施然告訴我——
“上周你生理期,不可以去外面待着;要是感冒就麻煩了,又要哼哼肚子疼。”
“這周天氣也不好,刮風下雨,始終不停。你這麼怕冷,怎麼受得了啊?”
“天氣太差了。最近的籃球場上——你自己看看,真的沒有CP。”
……
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樣,事情和小說裡寫的也不一樣,馬爾科說的才是真的,學校籃球場上當真沒有CP。
我們繞着球場,從室外走到室内,極目所視全是同性,沒有異性。我和馬爾科才是唯一的例外,逛完一圈,反倒是我倆引人注目。
“……真的沒有!”我驚了,小說騙人!
“是沒有啊,”他雲淡風輕地應着,“這麼冷的天,除了你,哪有女孩子往這種地方跑?”
這麼冷的天,球場上連男孩子都寥寥無幾。又畢竟是考試季,不論平常成績如何,總歸要臨時抱佛腳,以示尊敬。
我們走了一圈又一圈,還是不見CP。籃球場如此,連隔壁網球場亦如此。
“要回去嗎?”馬爾科問我。
“不要。”我果斷拒絕了。
馬爾科又在教室裡坐了一天,他真的應該多運動運動。室外風大,我決定在體育館裡待一會兒。
館裡學生寥寥無幾,有幾個在打籃球,我示意馬爾科:“你要不要去跟他們玩?”
“啊?”他瞄了一眼,興緻乏乏,“我跟他們玩什麼啊?”
“籃球啊,再等等就要考試了,可你還沒有開始學習。”
“這簡單,周末天氣回暖,你來教我吧,大小姐。”
“我?”
馬爾科……心好大啊。
他找我教是認真的嗎?我不會啊,我怎麼教?
周四下午天氣回暖,待到周末,地上水漬幹涸,天上日頭正盛。
我們如期抵達街頭籃球場。一陣面面相觑,我教他“這樣”“這樣”“這樣”,隻可意會不可言傳,而他居然懂了——
“這樣?”
那三分球投得好漂亮,像流星倏地劃破蒼穹。
“……”我目瞪口呆,“你都會了?”
“看視頻,這很簡單啊?”他了然一笑,“是這樣的嗎,大小姐?我看他們都是這樣投的?”
說着話又是一記漂亮的三分。馬爾科是什麼極品學霸啊?我瞠目結舌。
“那你站遠點,再試試。”
我把他拽離三分線,直接拽出半場。馬爾科試了試,第一次不中,砸到了籃闆,後面調整了手感,從第三顆球開始彈無虛發。
“……”
我已經知道了馬爾科有自己的規劃,他也說過“學習籃球易如反掌,不足為懼”,但他真的太離譜了!人怎麼能優秀成這樣?
我在風裡呆若木雞,原本已經偷偷給卡卡西留言,時間短任務重,讓他回家務必找個機會教會馬爾科打球。卡卡西也說好,興緻勃勃欲大展身手……很難想象他回來得知此事會是怎樣一副盛況。
——“哈?大小姐,你怎麼謊報軍情啊?打球都不叫我!”
我猜卡卡西會這樣說吧,我猜的。很符合我對他的刻闆印象。
——“喂喂喂,你們兩個……打球都不叫我啊!”
籃球場上沒有别人,卡卡西的聲音倏地闖入我耳裡。
我不由得愣住,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幻聽?然而我一回頭——
雨已過,天也晴。
金光刺穿濃雲,銀色的發絲在風中烈烈揮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