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會唠叨幾句:“你小心點。這是刀,不是玩具。”
“知道了。”
我可不像卡卡西,一把年紀還玩刀,我隻是想給馬爾科開開眼界。
修兵手上還有屯稿,現在馬上立刻要去加班了,争取趕在吃飯前解決我惹出的麻煩。我不想理卡卡西,哼了他一聲,拿着風死給馬爾科展示——
“你看,馬爾科。”
“什麼?”
“這是修兵的斬魄刀,是他的靈魂。”
修兵已經走了,我拔出刀,正要展示。
修兵又已經回來了,冷着臉站在我身後。
“……你這家夥,”他拳頭捏的泛青筋,又說我,“在展示我的靈魂?”
“嗯,怎麼了?”他看起來好生氣的樣子,但我一頭霧水。
斬魄刀是死神的靈魂本質……那句話是這樣說的吧?我應該沒有記錯?
發生什麼了?我不理解,修兵也沒有回答。
爐火噼裡啪啦地作響,而沉默震耳欲聾。
“噗……”卡卡西率先打破了沉默,突然笑起來。
“噗。”馬爾科也緊随其後。
我就說他兩很合拍。那話真的是那樣說的——斬魄刀是死神的靈魂本體。
這有什麼好笑的?我不理解,但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
“真有你的,大小姐,哈哈哈哈!”
……
歡笑聲此起彼伏。
我不知道啊,我看着修兵,指望他能給我答案。
“……你别展示了,”修兵從我手裡抽走了風死,“你要是閑,過來幫我做事。”
“好吧。”
我是閑,馬爾科在烤肉,卡卡西搬箱子,修兵要趕稿,隻有我無所事事。
我跟着修兵進房間,等他給我吩咐任務,等來等去,卻隻等到他從書桌抽屜裡拿出了一台未拆封的平闆電腦。
“給你任務,”修兵吩咐我,“馬爾科的新年禮物,你拿去送給他。”
“……”我當什麼事呢,費這麼大精力把我帶過來,結果就這?
修兵是害羞,我知道他害羞,但送禮物而已……有必要不好意思嗎?
我看向修兵的眼神是質疑的。
而他看向我的眼神是冰冷的。
“……是不是跟你說過了,給男人眼睛吹沙子,這種事我不接受,也不會做?”
“嗯,是的。”
“那把我的‘靈魂’展示給男人看有什麼區别?”
“……”
“對、對不起,”我知道錯了,立馬認錯。
“是知錯就改的态度嗎?”
“是的。”
“那你去送禮吧……”
無事了。修兵放我去玩,他要自己工作。
他是對的。一個闖禍的人怎麼可能做好善後工作?但凡能做好,一開始就不會闖禍了。
闖禍的本質是認識缺陷,我說了,少添亂真的是一種幫助。
我帶上禮物去找馬爾科。剛出門,馬爾科已經站到了客廳裡。
烤全羊快好了,卡卡西和馬爾科把烤架搬到家裡,入夜天冷,晚上我們要在客廳聚餐。
“大小姐,”他見了我,快步迎來,“沒事吧?”
“沒事,修兵給你準備了禮物,他不好意思拿給你,”我把東西交給他,“你快收下吧!”
“啊?”
“啊什麼?”
“不是已經買過禮物給我了嗎……”他低頭看了看腳上的籃球鞋,示意我那是他收到的“禮物”。
我蹙着眉,不能理解:“那是給你添置的衣物,不是禮物。”
“哈?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
開什麼玩笑?我隻是說我想好了要送他的“禮物”,又沒有說禮物是球衣球鞋——
那天隻是巧合,剛好在我話後,買東西而已。至于要送馬爾科的“禮物”,我早有想法。
我看他課業繁重,每次寫論文不是手寫、就是用手機,操作繁瑣,極不方便。
如果他有一台自己的平闆電腦,寫作就會方便許多;如果他能擁有一台辦事處認證的雙系統平闆電腦,那就更方便了,甚至于三天後的考試他可以不去學校,在家用電腦考就好了。
這才是我想到的“禮物”——
既可以最大限度幫助馬爾科提升學習效率,避免無用功;又可以給我減負,讓我在家多睡懶覺。
那天去和修兵聊天,除了海帶湯好吃,我也說了馬爾科學習辛苦,手機屏幕太小……
修兵在練字,“嗯”了聲,懂我意思,然後果然安排來了平闆電腦——
什麼叫默契,這就是默契。
不愧是我們家修兵。
當然,這也離不開卡卡西的幫助。
如果不是他打報告、拉關系,辦事處的審批流程繁瑣,不會這麼快批準,至少也得等明年夏天。
“……收下吧,這樣就不用去學校考試了,跟助理說一聲,考題直接接入辦事處系統。”
這種平闆電腦和能力者專用的手機同一性質,内置監測系統,危機時可以用來給管理員報警;日常時,也可以用來檢測考試環境什麼的……總之很好用,很适合馬爾科。
我努力向他安利,而他聽着,久久沉默。
“怎麼了?”
“啊,我……”
馬爾科太高了,若他不肯低頭,我無法透過反光的鏡片,看清他的眸色。
我伸手示意他抱抱,馬爾科已經習慣了,自然地傾身過來——我見他眼睛裡閃着光,是修兵于心不忍的姿态;那欲言又止的動作,也是修兵難以抗拒的表情。
“……”
沉默裡,馬爾科很是動容。
好吧,我可以理解修兵了。
我捧着馬爾科的臉,警告他:“過年不可以流眼淚!”
“我沒有,我隻是……”他舔了下嘴唇,眼神飛快地偏向别處,等到再看向我時,縱有笑容,卻頗為無奈,“隻是……”
馬爾科終究沒能說出口。
沒關系,我都懂。
人的感情是極其微妙的存在,錯綜複雜也像時間和命運,難以定義、更難描述。
他不必說得太清楚,即便他說得再清楚,我不是他,也不能完全地理解到他。他能理解自己就好了。
“不可以流眼淚,明白嗎?”我拍了拍馬爾科的臉,“明白的話,現在要進行第二個活動了!”
“……下一個活動?”馬爾科破涕為笑,“是什麼啊,大小姐?”
“你先答應我。”
“好,你說吧。”
我不說,我拽着馬爾科回房間,讓他自己翻一翻我們枕頭下面——我給他準備了紅包,昨晚睡覺前放的——但他居然沒有發現!
“……這是什麼?!”馬爾科驚住了。
“是壓歲錢。”
“什麼?”
“壓歲錢——歡迎你來我們家,是我們家的迎新儀式。”
海賊世界是沒有壓歲錢這種東西嗎?馬爾科目瞪口呆,久久沒有回應。
我湊上去,再一次捧着他的臉。
——沒有流眼淚,還笑呢,很開心的樣子。
兩位門神靠在卧室門口,修兵抄着手眉眼帶笑,卡卡西咧着嘴眉飛色舞——一看就不懷好意,我皺了眉,警告卡卡西新年時分,不許亂說話。
“……不要這樣看我啊,大小姐,”卡卡西舉手投降,“我和修兵過來找馬爾科。”
“找我?”馬爾科又是一怔,自打收到修兵送來的禮物,便開始不在狀态。
“喏,給你的!”卡卡西掏出了一枚紅包。
“給你。”修兵也順勢遞了過來。
“啊,這——”
“這什麼這。”
卡卡西把紅包塞到馬爾科手裡,順勢拍了拍他的肩:“歡迎你哦,馬爾科!歡迎你來我們家!這幾個月辛苦了,真會照顧人,把大小姐養得真好!有你做家人真是太好了!”
卡卡西就不聽勸,誇獎馬爾科會照顧人就罷了,非要再說一次“今年的大小姐活力四射、白白胖胖”……
他講得繪聲繪色,我聽得殺意四起。
團圓飯在即,我忍,我不砍他。
修兵及時替我解圍:“好了,卡卡西,讓我說兩句。”
“——你說!”卡卡西飛速讓位。
可真輪到修兵講兩句,他又不擅長。
場面話他會說,做記者哪個不能言會道,妙語連珠?但讓他說幾句心聲……除了一句“歡迎你,馬爾科,這些天麻煩你了”,再多的表白就隻會讓修兵口幹舌燥、抓耳撓腮。
“……”
四目相對,他好尴尬,耳朵都紅了。
我懂得,畢竟十分鐘前修兵才告誡過我,他不能接受和男人“展示靈魂”。同理,也不能對男人表白。
輪到我回饋修兵了,我也替他解圍:“讓我來說兩句!”
“——你說!”修兵飛速讓位。
“歡迎你,馬爾科!”我握着他的手,真誠地表白,“我餓了,開飯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