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倒在地上,不斷央求着士兵不要毀壞她的菜,或許她後幾天生活全靠那些不起眼的蔬菜,她的哀求并沒有得到士兵的憐惜,他們反而更加過分嘲笑起來,那笑聲在空曠的街道竟是顯得如此刺耳。
李莳景眉目擰緊,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拳手緊握暴露出了凸起的青筋,終于他再也不看不下去了,大步走上前制止。
士兵住了手,首先觀察了一下李莳景,發現他身上穿着華服心中起了幾分忌憚。
他身上的衣服是楚醒安準備的,他自己的衣服不是這一個補丁就是那一個補丁,破的不成樣子,楚醒安幹脆就派人送了不少東西過去給他們三個人改善生活。
“你是個什麼人,本官爺教訓刁民關你屁事,識相點趕緊走。”雖然忌憚這人身份,可是在衆目之下他也不能掉了面子,如今算是較中和的方式。
“我不是什麼人。”李莳景氣罵道,他指着地上的大嬸怒斥道:“刁民,你是說這位肩不能扛還帶着襁褓嬰兒的大娘是刁民嗎?我看你才是那個刁民。”
李莳景縱然在宮中呆了十多年未能出宮,可也從霍娘口中了解過太祖時期景象,官員寬厚,百姓良善,雖然才經過戰火民生未恢複,可到底是一派向上繁榮之像,太祖崩逝才十年,士兵蠻橫跋扈,百姓惶惶不安,整個康樂仿佛再無往日繁榮昌盛之像。
聽到李莳景這番話士兵也猜出了李莳景隻是位白身,身上并無官職或靠山,他也許隻是位在較有錢的富商,可是在這康樂城中有錢有什麼用,有權才是最重要的,士農工商,商人才是社會最底層。
想到這士兵不在忌憚,居然想要一掌将面前的小白臉推翻到底,沒想到他使勁渾身力氣李莳景依舊紋絲不動。
士兵擡起頭,手上又加重幾分力氣,可他還是沒有被自己一張推翻士兵牙幾乎快要咬碎,臉都漲紅了起來像是想要使出渾身解數,可這對李莳景依舊毫無用處。
同行的士兵哈哈大小,趁勢開始譏諷:“李老三,你這也不行啊,連個毛頭小夥你都推不倒。”
李老三淬了一聲,他大罵一句髒話,又将所有的精神力放在了李莳景身上。
這小子别看着手,可是身型挺拔,肌肉精悍,就他手按在這小子肩上都能感覺到裡面噴薄欲出的力量。
這小子一定是個練家子,李老三内心知道和他對打起來自己得不到什麼好處,可是周遭士兵的大聲嘲笑讓他放不下臉面,他隻能硬着頭皮上,餘光撇到自己腰間的雪亮大刀,李老三眼睛一亮。
力氣大有什麼用,到底是血肉之軀,看老子一刀下去能不能見血,看他到時還能這麼硬氣。
李老三抽出那把刀就想對着李莳景看下去,他毫無章法,隻能憑借着自身蠻力,縱使速度極快,可這饒是超過常人速度在李莳景眼中還是慢如蝸牛,他輕而易舉躲了過去,他并不想給楚醒安添麻煩所以沒有主動出手。
連出數刀,一刀未能砍中,李老三氣紅了眼睛,居然拿着刀當街揮舞了起來,不少空攤子都遭了殃,眼看着局面不受控制,同行的數十位士兵也紛紛亮出了大刀,沖着李莳景砍了過去。
楚醒安快速站出來制止,沒想到為首的一位體格肥胖的士兵見楚醒安容貌過人居然起了調戲之心,伸出手就想摸上楚醒安的臉。
李莳景自然将面前一幕盡收眼底,急忙上前想要制止卻被數十個人纏住,一時間居然分不開身,心中急的猶如火燒。
眼看着那手離楚醒安越發近了,楚醒安眸光一冷,一腳勾起地上的木闆送到手中,舉着闆子對着那人的臉就是一巴掌,打得他肥肉橫飛,鮮血直流,幾顆牙齒也順勢掉下。
還未等那人發難,楚醒安就拽下了自己腰間的一塊玉佩怒罵道:“狗東西,還不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們是誰家的人。”
潔淨無一絲雜色的羊脂玉上雕刻着蛟龍吞珠,暗紅流蘇上交叉穿着幾顆名貴珍珠寶石,一看就知并非俗物。
士兵不自覺睜大可眼睛,待看清上面的蛟龍吞珠圖案時登時睜大了眼睛,連忙跪地求饒:“小人不知貴人門戶,還望貴人恕罪。”
他們這些粗人雖然目不識丁,可是康樂城中各位大人府上獨屬标記可謂是爛記于心,唯恐沖撞哪位大人門第,而眼前的少女手中雕刻的蛟龍吞珠紋乃事靖安王府獨有圖紋,若是得罪那位靖安王,他們怕是連葬屍地也沒有。
他們跪地連連求饒,楚醒安本就是隐藏身份進入集市中,此時自然不會和他們過多計較,喊了一句滾後那些人立刻急忙逃走。
楚醒安轉身将地上的婦女扶了起來,見她後背上的嬰兒可愛的緊忍不住偷偷捏了捏她的小臉,見她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快要掉出眼淚的時候又驚慌收回了手。
怎麼……那麼容易哭呢。
等李莳景走到自己面前,楚醒安無奈道:“我們恐怕是玩不來了。”
這次的動靜不算小,若是沈家亦或是太後的探子打探到楚醒安的消息後定然會派人前來刺殺,沈家能人異士不少,屆時一起出發沒準兩人還真的逃脫不了命散他手。
兩人快速離開此地,李莳景本以為要回到靖安王府沒想到楚醒安又帶着他來到了一幢典雅茶樓,正門前上方娟秀金紋寫着三個字,寶玉樓。
走進去一看來人人流衣着皆是不凡,舉止姿态也高于常人,不像是普通富商,倒像是達官顯貴。
李莳景驚訝地發現房子中每一處簾幔裝飾都是蛟龍吞珠紋,與楚醒安玉佩上的簡直是一模一樣,李莳景心中猜測這裡是屬于楚醒安的地方,他心中警惕淡下了幾分,老老實實跟在楚醒安之後。
門外的一個小厮見到楚醒安立刻行了一禮,得到了楚醒安反應以後趕緊進了裡面,不多時,一位膀大腰圓的中年男子穿着棕色福字紋直裾神情慌亂走了出來。
“殿下。”男子舉手行了一禮,神情恭敬。
“胡閑,先進去。”楚醒安淡聲道。
胡閑明白,親自帶領着楚醒安來到了一間包間,李莳景看着門上的牌子。
折竹居。
門一打開是撲面而來的清香,味淡而不刺鼻,一進去就看見了刺滿青竹的屏風,刺繡精美恍如真實竹子一般,再看側面,幾盆幽蘭為這屋子更添雅色。
繞過屏風走到了是一個台子,下面一張軟榻,各色吃食早已準備齊全,果盤中是切好的香瓜桃子等,甚至還有冰鎮的荔枝,水珠沁在上面更顯誘人。
楚醒安熟稔地坐在軟榻之上,立馬就有三位美婢上前伺候吃食,再看台前已經有一位水蛇腰,芙蓉面的子女袅袅走上前咿咿呀呀彈起琵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