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顔擡腳跨過地上已經染上紫色的帕子,朝着太後的宮殿走去。
溫顔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兩人的熱鬧的聲音。
溫顔擡頭仔仔細細端詳着坤甯宮的匾額,皇上登基後,派人把這裡仔細修整了一番,如今倒是看起來無比華美貴氣。
“見過太後娘娘,太後找兒臣何事?”
溫顔進去的時候,太後正笑的合不攏嘴,旁邊的女子是當今皇後,她手裡拿着一沓畫像,正笑着和太後一起看。
“昭華來了,快坐。”太後招呼着溫顔坐下。
太後名叫柳疏桐,是先帝的淑妃。溫珩繼位,自然而然就當了這尊貴無比的太後。
不過她整日醉心佛法,有一個被大師開過光的手串從不離身,今天倒是好興緻。
“皇姐也來看看吧。”李蘭芝拿着幾副畫湊到溫顔身邊溫聲說道。
溫顔感興趣的品鑒了一番,這都是朝中大臣的女兒,太後此時拿着這些畫像想要幹什麼不言而喻。
溫珩登基不過半年,先帝喪儀都還未過,就着急選秀充實後宮了。
溫顔微微擡眼看了一眼李蘭芝的神色,她依舊是笑盈盈的,看不出有什麼傷心的點。
李蘭芝是太子妃的時候,東宮内沒有其他側妃,這剛當上皇後,就要親自請進來幾尊大佛,也實在難為她了。
溫顔心底不走心的贊歎了兩句,視線定格在一個正繡花的女子身上,雖衣着淡雅但實在難掩姿色。
溫顔将這副畫像抽出來,贊歎道:“母後,依兒臣看來,這位姑娘天資秀麗,出水芙蓉,可堪與珩兒相配。”
太後接過溫顔遞過來的畫像,止不住的笑:“都好都好。”
此女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愧美人之名。更何況是太後的親侄女,當然是要和溫珩親上加親。
溫顔陪着太後唠叨了幾句,剛出宮門,李蘭芝已經走的沒影了。溫顔随手拉了個人,那人指了一個地方,溫顔朝着那個方向跑過去。
“皇後娘娘留步。”
李蘭芝聞聲轉過來,朝着溫顔微微屈膝:“見過皇姐,皇姐有何要事?”
“沒事不能來找你嗎?”溫顔随手從旁邊的花圃裡摘了一朵迎春花遞給李蘭芝。
李蘭芝沒有說話,更沒有擡手,她旁邊的侍女解釋道:“娘娘近日對花粉過敏。”
溫顔見李蘭芝實在沒有要接的意思,又将花扔進花圃裡:“我竟不知,你何時又對花粉過敏了。”
“近日。”李蘭芝隻回複了兩個字,又擡眼看着溫顔,一副有事就說沒事就走的表情。
溫顔被看的渾身不自在,準備随便找個理由溜之大吉:“皇後娘娘,我看這宮裡的花都開了,我去看看公主府的花開了沒。”
溫顔走後,李蘭芝神情立刻變得淡漠,她将那個被扔進花圃裡的迎春花又拿起來,随手扔給旁邊的侍女。
“花開一次也不容易,摘了又扔,這花豈不是白白開一次,去找個瓶子插起來吧。”
“是。”旁邊的侍女低眉順眼的回答。
李蘭芝轉身離開,冷淡的留下一句:“至于其他的,就燒了吧。”
溫顔縮在馬車裡,雖說現下入春了,但依舊冷的很,馬車慢悠悠的晃着,溫顔一不小心就睡了過去。
直到外面的人将溫顔叫醒:“長公主殿下,尚書令大人在外面。”
溫顔睜開眼睛的時候,還迷迷糊糊想着是哪個尚書令,一把掀開簾子,與旁邊馬車内正看書的人對上視線。
還能有哪個尚書令,這天下不就一個尚書令嗎?
溫顔想到這,立刻笑出聲:“尚書令大人,找本宮何事?莫不是要當街細數本宮種種罪行,公告天下嗎?”
李天甯合起書,看都沒看溫顔一眼,直視前方沉聲道:“微臣奉勸長公主一句,人在做,天在看。”
“當今天子乃是珩兒,本宮做的事,珩兒自然知曉。尚書令大人還是關心關心自己的女兒,她正在宮内緊鑼密鼓的準備選秀呢。”溫顔也沒坐相,手撐在馬車的窗邊,和李天甯一人一句的含蓄互罵。
“先帝喪期未過,此時選秀過于着急,但延綿子嗣也是重中之重,這是小女作為皇後的責任,就不勞長公主殿下挂心了。”
李天甯不鹹不淡的說完就讓人駕駛着馬車離開。
溫顔嗤笑一聲,剛想縮回馬車裡,剛好看見一個賣糖畫的鋪子。
溫顔從馬車裡找出來一袋子錢币,扔給前面的人,讓他去買個糖葫蘆嘗嘗。
一會兒那人就回來了,溫顔拿過糖畫,随口說道:“賞你了。”
他忙不疊的謝恩,駕駛着馬車悠悠穿過一條河,去向長公主府。
溫顔舔了一口就沒吃了,總覺得沒有以前吃的甜。溫顔手裡拿着糖葫蘆,手支在窗邊看外面的景色。
河岸上一群穿着粗布麻衣讀書人聚集在一起,他們周圍挂滿了詩。
大多數人湊在一起,圍着一個穿着華貴的男子,看起來是在贊賞這詩的美妙。
隻有零星幾人看着别的詩,溫顔的視線被一個穿着青衣的人吸引,他靠在樹幹上,面前放着一張紙,手裡拿着筆正安靜思考。
長發搭在他臉上,他與周圍柳樹、河流融合在一起,像是畫中人一般。
溫顔握着糖葫蘆的手虛虛一指,問道:“他是何人?”
“回長公主,他是今年來參加科舉的人,頗有才學,名叫沈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