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顔看着陷入懷疑中的邢凜,越是崩潰,越是對計劃有利。
蘭蘭的事最終必然會牽扯出方茂販賣私鹽一事,這件事刑部管不了,隻有邢凜這個大理寺卿能管,為了保證事情順利發展,邢凜必須握在自己手上。
溫顔說道:“天子與庶民同罪不過是說給百姓聽的空話,三教九流、王公貴族、九五之尊,又怎麼能同罪論處?”
在邢凜的目光下,溫顔一點點逼迫着邢凜承認:“你口中的律法隻不過滿紙荒唐言。”
邢凜看向地上灑落的酒,那些酒已經滲入地底,連帶着周圍的土壤都變得濕潤。
溫顔注意到邢凜的視線:“朝堂的不正之風就像壺中的酒一樣,那些佞臣酒是已經濕潤的土壤。酒在地下浸潤的時間越長,變得濕潤的泥土越多,中正之士也會變為佞臣,隻有——”
溫顔說到一半便停下,邢凜默默補充完溫顔的未竟之意:“隻有鏟除那塊濕潤的泥土,其他泥土才是幹燥的。”
邢凜說完後,撿起地上的酒壺離開。
溫顔看着邢凜的背影沉默,徐雲霆不知道從哪竄出來,手中提着兩壺酒:“不醉不歸?”
溫顔接過,猛灌一大口,手腕一歪,将酒倒在地上。
溫顔看着酒變成一條線流到地上,說道:“插過秧的人都知道,隻有表面的泥土是幹燥的,地底下的泥土要多濕潤有多濕潤。”
徐雲霆兩口将自己的酒喝完,生怕溫顔倒光她自己的酒,又反過來搶自己的喝。徐雲霆直接拿着袖口抹嘴:“所以春耕前要松土啊!”
溫顔看見徐雲霆的動作,嫌棄的擡腳就走,還不忘留下一句:“你髒死了,别出現在我面前。”
徐雲霆總覺得自己是個十全十美的好哥哥,溫顔的家人都死了,隻剩下自己這個至親表哥,見自家表妹不高興,當哥哥的自然義不容辭!
徐雲霆擡腿跨上馬,兩三下就追上溫顔,徐雲霆沒有任何從馬背上下來的自覺,跟在溫顔身後,将手伸到溫顔耳邊:“五百兩我就不出現在你面前。”
溫顔翻着白眼,嘴裡毫不客氣的罵徐雲霆,一路罵到長公主府門口。看見徐雲霆将馬牽進府裡,溫顔這才反應過來,合着徐雲霆騎着馬,而自己走了一路。
溫顔怒吼出聲:“徐叙!我是給你當馬夫嗎?”
徐雲霆不解地撓着後腦勺,罵了一路,氣也該消了吧,怎麼還平白無故受無妄之災。
徐雲霆說道:“是你自己兩條腿走的飛快,沒注意,還怪我?”
溫顔怒目而視,徐雲霆聲調立馬變弱:“都是我的錯,讓長公主殿下生氣。”
徐雲霆狗腿的端來一杯茶遞給溫顔,臉上挂着和要銀兩一樣分毫不差的谄媚笑容:“長公主殿下消消氣。”
溫顔沒有接過茶,閉上眼睛念道:“邢凜——”
徐雲霆看見溫顔不喝,自己“吸溜”一下喝完,順便給自己再倒了一杯:“凡事必有所犧牲,有所取舍,邢凜現在看不清局勢,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也不必自責利用一個純臣,利用一時,給朝堂創造一個公正廉潔的風氣才是最重要的。”
徐雲霆知曉這個道理,溫顔自然也知曉,隻是溫顔總對忠勇良善之人有太多仁慈,總想自己背負一切。
徐雲霆想讓溫顔換個心情,八卦道“話說——沈松清如何了?”
溫顔脫口而出:“知己。”
徐雲霆八卦的心情刹那間消散,他繞着院裡走來走去,終于來到溫顔面前,帶有崩潰地問道:“你不是想讓他當驸馬嗎?你不是想和他白頭偕老嗎?怎麼你們秉燭夜談,談的不是風花雪月,談的是朝堂大事?”
“咋?他支持你造反?他支持你當皇上?”
溫顔考慮了一會:“也不是不行。”
徐雲霆長歎一聲:“我看沈松清也不是那樣的人吧,他應該和李天甯沆瀣一氣,一樣的迂腐不堪。”
翠翠興高采烈抱着一大堆首飾回來,邊走邊喊:“殿下,這些首飾好看!”
溫顔一看就知道,翠翠又是去哪個古玩鋪子買東西了,假的不能再假的東西,上趕着被人騙。溫顔從裡面挑出來一個玉佩挂在身上,面無表情的贊揚:“好看。”
翠翠驕傲的仰着頭,哼着不知名的小調就往房間裡走。
徐雲霆指着被無視的自己,又指着溫顔身上挂着的玉佩:“你該不會真要挂着吧?”
溫顔拍着徐雲霆的肩膀:“過兩天她會要回去的。”
溫顔還想和徐雲霆說話,阿月突然出現在房頂上,徐雲霆自然也發現了。
徐雲霆與溫顔對視,默契地說道:“我還有事,改日再談。”
阿月落在溫顔身邊,沒有發出一點響動,她在溫顔耳邊說道:“太後有意将皇上中毒之事,扯在殿下您身上。”
溫顔急忙問道:“蘭芝呢?”
“皇後娘娘一切安好。還有一事,知曉方茂販賣私鹽的那個縣丞,已經遞交請罪奏折了。”阿月說道。
“派人保護好奏折和那個縣丞,不能走漏一點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