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顔此刻心跳如擂鼓,李蘭芝是不是知道策論的事?
“你的策論被一把火燒盡,燒盡了你和父親的師徒之情,還讓先皇對你多加防備!”
溫顔的心沉入谷底,外界雖然知曉她和李天甯關系不好,但都覺得是因為柳疏桐當年立後一事。
那年徐蘇溢身死,溫弘有意立溫珩為太子,于是就先打算讓柳疏桐當繼後,這件事李天甯是支持的。
溫顔當時差點鬧翻皇宮,最後這道旨意沒有下來,溫顔也和李天甯一刀兩斷。
溫顔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怎麼知道的?”
李蘭芝張了張嘴,啞聲說:“父親告訴我的。”
“撒謊!”溫顔鉗住李蘭芝的下颚,将人抵在柱子上,定定看着李蘭芝,“你究竟是如何得知?”
李蘭芝推開溫顔:“我知道又如何?我不能知曉關于你的事嗎?”
溫顔不語,李蘭芝可以知曉一切,但溫顔隻想隐瞞此事,讓它永遠不被李蘭芝知道。
李蘭芝隻要明白自己和李天甯關系不好就行,這種針鋒相對,不會影響自己和李蘭芝的關系。但其中若夾雜着朝堂之事,按照李蘭芝的性子,她必然愧疚,溫顔不想讓李蘭芝這樣。
“你——”溫顔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蘭芝靠近溫顔:“你是不是想要争皇位?”
溫顔瞪大眼睛看向李蘭芝,李蘭芝擡手蓋住她的眼睛,溫顔陷入一片黑暗中。
李蘭芝緩緩說道:“我同你一同長大,當然知道你想要什麼。但我勸你,溫顔,收手吧。”
溫顔沒有動作,她任由李蘭芝蓋住自己的眼睛:“為什麼?”
李蘭芝說道:“你手裡有什麼?兵權?大臣支持?百姓信服?”
“徐雲霆是聽你的命令,但他的兵遠在邊境,他能為你不在乎北狄防線,派兵來長安馳援?”
“大臣——”李蘭芝嗤笑,“到時候無論成功與否,我父親一定會第一個站出來阻止,朝中那些人誰肯幫你?”
“至于百姓嘛,那都是你成功之後的事。可你有沒有想過,那些狼子野心之人,會打着你牝雞司晨的旗号讨伐你,到時候你該如何?”
“最後就算你成功殺了溫珩,你别忘了,還有一個溫修在皇陵待着,他上位的可能性可比你大多了!”
李蘭芝收回手:“你說我瘋,你做的事才是死路。”
李蘭芝說的一切都對,這都是溫顔要面對的,但自從溫顔決定争這個皇位的時候,這一切都不再是問題。
溫顔問道:“李天甯拿什麼阻止我?”
“經過私鹽一事,朝中對我不利之人隻剩下柳和,我自有對付他的方法。至于剩下的都是些見風使舵之人,我若登上帝位,他們沒那個膽子反我。”
溫顔輕聲道:“若李天甯擋在我面前,我不介意弑父殺師!”
“至于溫修——”溫顔低低笑起來,“殺了就好。”
“史書是由勝利者書寫的,隻有我,才是那個最終的勝利者!”
李蘭芝怒吼:“倘若你敗了呢?”
“徐雲霆一劍殺死我,帶着我的頭顱請罪,再加上他征戰沙場的功勞,保他不死。”溫顔淡淡說道。
李蘭芝怒極反笑:“所以你最終的想法就是,要麼赢,要麼背負着罵名死嗎?”
“人終有一死的。”溫顔說道。
“其實你大可等我死後再部署你的計劃,若我赢了,你就可以不廢吹灰之力離開皇宮。”溫顔說完,又加上一句,“這也是個好計劃,不是嗎?”
溫顔擡腳離開,李蘭芝拿起桌上的茶杯摔在溫顔腳邊:“你這是送死,無論從哪個方面看,你都沒有赢的可能!”
溫顔腳步一頓:“那就輸個徹徹底底吧!”
李蘭芝小跑兩步擋在溫顔面前,執拗的問道:“若我把一切告訴溫珩,若我擋在你面前,你就殺我——”
溫顔的聲音響起,和李蘭芝的最後一句話重疊在一起:“我不會殺你。”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我永遠不會對你出手。”
溫顔說完,最後看了李蘭芝一眼,從鳳儀宮離開。
溫顔大口呼吸着空氣,前路迷茫,後路已斷,自己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力了。
溫顔遙遙看了一眼皇宮,就算如李蘭芝所說,自己身後空無一人,自己面臨的隻有死路。
溫顔也從未懼怕。
秦樂率領着禁軍從溫顔身旁走過,但他像是沒有看見溫顔一樣,直接離開。
溫顔回頭看着秦樂的背影,緩緩勾起唇角,誰說除了徐雲霆,自己手裡沒兵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