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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安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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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少年擡眸把玩着手裡的錢袋子,攔在謝柳面前,低低笑了一聲:“唉呀,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如此有趣的姑娘了。名門貴公子和小姐都是文绉绉地扯着大道理,故而很少與我這般怪人投得來,能說上一些話。”

那時的謝柳心道稀奇。

世家集會說來也不過是衆世家子弟的清談會,而為避免引起皇城中人注意,皆是隻有手持請柬的人才能來。入了會也不能以真名交談,用的也全是化名。

自認已是個安定的法子,但面前的隐公子卻不知緣何,從不以真面容示人,來入集會時都會戴上墨色面具,就好似要防着什麼人。

她與隐公子在集會中常常達成共識不假,也被不少世家子弟戲谑稱之為知己難求。

隐公子聞此言就會調笑附和兩三句,半真半假地道:“興許是我在菩提廟裡許的願被佛祖聽見了,于是垂憐了我這麼個孤苦伶仃的在家中無友相伴,才派我來世家集會得以逢見溫如柳絮的小女娘,使得我們興味相投。”

謝柳雖與他常意見相投,卻因家中所教的禮數從未主動接觸了解過,因而也隻盈盈笑着中規中矩應和。

而像今日被他尋上門來,是謝柳未曾想到的。

隐公子斜依着樹,笑吟吟地道:“我覺得你有意思啊,所以來尋你了。且聽好了,我的名叫解意生,姑且算是名門大家裡的小公子,因性情頑劣被家中人送入了鐘南山磨性子。說是磨性子,實則是把我從族譜裡剔了出去。因為凡入終南山的人,都不能再回家,更不能出去,隻能終生留在鐘南山。”

謝柳看了他一眼,也笑了笑,道:“我叫謝柳,是太尉之女。”

解意生點點頭,問:“是謝柳辭花,醉策瘦筇還的謝柳?”

謝柳垂首思量頃刻,慢聲道:“應是謝絮柳,尚念舊枝頭。敢問解公子的名字,可有什麼來處?”

解意生長長“哦”了一聲,似是想到什麼,蓦得揚唇噙笑,道:“來處沒有,不過我現編了一個。是解諸絮難意,生憂患不數。姑娘家想什麼,我是看不分明的,所以生憂患,又數不盡。”

頓了頓,他唇畔笑意更甚,向謝柳伸手,“謝小姐,高山流水覓知音,還是很難求的。”

鑽骨的寒意像要把謝柳啃噬殆盡,她漸漸尋不到解意生的影子。

謝柳靜靜地等候片刻,耳畔仿佛有人在喚她的名,她蜷指撐着慢慢走了幾步,恍惚間又瞧到了解意生的影子,正笑吟吟地對她說話。

“絮娘子,絮娘子?”

“謝柳!”

解意生一撩襟袖追了上來,捉住她的腕晃了晃,眨眨眼笑道:“還走不走了?怎麼叫你都不停下,該不會是真生氣了?你看我給你買了什麼!是街市上的……”

是一支銀簪。由上等雕匠制出,鑲有镂空桃花,有傳情之意。

不待解意生說完,謝柳就看見了空中放的煙火,五色相攀,結成花影缤紛,四下裡更為喧嘩。有稚童提兔兒燈大搖大擺地經過,口中招呼同伴跟上。

解意生偏頭望向謝柳,嘴邊不覺揚起一抹笑。

大抵是那目光太灼熱,她回首正正撞上,忽而有些移不開眼。

解意生後面說了什麼,謝柳沒聽分明,隻下意識把手輕輕搭在他掌心,十指相握。

那煙火是謝柳見過最漂亮的,與以往在府裡瞧到的都不一樣。可要讓她細想,也隻能道出許是高山流水,生平相見恨晚這幾個文绉绉的字來。

至此,她與解意生愈走愈近,時常在佳節裡邀約在外共行,或于世家集會散去,解意生總會悄然跟她身後送她回家。有時他還真攔下了幾個欲要對謝柳行苟且事的男子,三言兩句地恐吓忽悠一通,那些人就識趣地走了。

然此好景不長,被謝潘知曉謝柳同解意生之間的來往後,便不允她再踏出府門,唯恐自家的獨女被平白糟蹋了去。他又聯合陳蕙對謝柳一番苦苦訓誡,告訴她身為女子,在亂世中就如一塊引人垂涎三尺的細嫩豆腐,若無家親佐助,便極易被采花。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些總是好的。

謝柳半信半疑,卻也隻得作罷。但在某日夜裡,解意生着了身夜行衣翻牆而入,做了回梁上君子。

“噓,小點聲。”

被發現的解意生豎指抵靠在謝柳唇邊,壓低聲音道:“許久不見你了,我怕啊。怕你不告而别,我尋遍天涯海角都找不到第二個如你一般的知音了。”

謝柳無奈搖首,先将前因後果給他講分明,才道:“恐怕再無可能去到世家集會了,也出不了門,遞不了消息。”

解意生揚眉,屈指自袖内捧出了一隻信鴿,笑吟吟地說:“我自己養的,好不好看?原本是有四五隻,但師父偏收去了一些,我懇求再三才留了兩隻在身旁作伴。終南山上的人可無趣了,整日都是與劍為伍,研習耍刀弄槍,張口閉口都是我聽不懂的大道理。”

終南山……謝柳記得他之前同自己提到過,約莫是他現在所師門的地方。她在府裡讀過很多書,卻非女誡女訓,而是諸如詩經,有關地域才學,醫術藥理,史記一類。隻要是讀過的,她都不會忘卻所講的東西是什麼,可終南山這三字從未在紙上見過,也無一本書叙述過它的來曆,何以建成,門派中的師祖又為何人。

但看解意生的樣子,謝柳覺得也不像在騙她。于是猜測着實是有這個門派的,隻是書中無記載,她又是閨閣女子,兩腳沾的地都是尋常人家,哪裡碰過江湖事。

解意生見謝柳半晌不答話,生怕被拒,搶着先說:“我的信鴿很好養的,給它點谷物就能活。它識得路,今後你我見不了面,就拿它給我捎信吧。世家集會無你的話,我也不去了,我就在山上等你,等你何時能出來,再和我一起看花燈。唉呀!總之你就收下,我先走了。”

一陣風過,謝柳沒來得及說一句話,解意生的身形就已隐入夜裡,無影無蹤。

她不敢把先前解意生送的那支簪子帶在頭上,就連信鴿也隻同謝潘和陳蕙解釋說是自己撿來當做消遣的。然而每至夜幕時分,謝柳的信鴿都會躍出窗外,帶着她那份不為家中人所知的歡喜。

可惜鬥轉星移,謝柳的信鴿在家亡時就被謝柳放飛,大抵也會凍死在途中,但跟着她自己橫豎也是遭罪挨餓。至于簪子,謝柳在随舊部外逃時藏在了貼身的香囊裡,才留了個念想在。

好夢悠長,盡管都是逝去的故親和大抵此生不會再見的故人,可謝柳竟感到無端的安心。就像有什麼事,什麼熟悉的人要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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