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中,終南山将近是一個隐藏山中的門派,本應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知為何隐姓埋名多年都無名。
實在怪異。
霜珏蘭好像想到了什麼,道:“我的人給我報了個信,我想你應該知道的,謝柳。他過得太苦了,所以我想告訴你。”
謝柳愣怔片刻,問道:“你是如何知曉我的姓名的?”
“很簡單,有殺的,就有要救的,全憑良心。”霜珏蘭道,“隻不過天下太平,差不多是北元所有人的心願。你們的行迹掌在我手裡,而我和石昭跟他們裡應外合,配合着隐瞞了你們的訊息。如果我們真的要殺你們,在當初你們假冒我的身份進府的時候,早就死在石昭劍下了。石昭那會兒對你的反應如此,也是因為我瞞了他,讓他以為我失憶了,又或是,他故意為之的,想借此表明心意。所以我泣道,我們回不了家了,是因我們不想效忠我們的君王了。”
“這個交易,我做。”解意生慢然道,“終南山瞞着的,就是所有世家子弟都在隐姓埋名,躲避現今帝王的追捕。而當初的世家集會,就是如此。”
“我們瞞着的,就是我們的帝王一直在找流落在敵國的親生妹妹。他懷疑她……罷了,我便不提了。隻是當年北元異象出,孿生兄妹,妹妹被嫌了晦氣,本來是要殺死的,後來是王妃以命相護,用一種北元獨有的邪術封住了她的記憶,讓她忘卻了前塵往事,隻有施針術法重啟,才能完完整整地回來。”霜珏蘭道,“她的哥哥,就是我們這邊的君王,曾經的太子。他為了找回他唯一的親人,無惡不作,甚至殺死了他唯一的知己,隻為了手握權勢,去尋回她。”
她真誠地看向謝柳,補充道:“我們大家瞞着你的事情,就是當年的無妄軍師的事情。他不僅是安王,而且和你是有婚約的,他把我謹慎小心藏在了王府裡,僅僅是為了成全你的曆練,動用他的人脈,是為了助你們的路更順一些。”
忽有冷風吹來,薄薄地打在他們身上,吹落了庭院的花。
謝柳微微蹙眉。
她不記得有婚約,因為謝潘沒有告訴她。
但霜珏蘭是不會說謊的。
“你有婚約啊?”解意生眼裡毫無波瀾,“絮娘子怎麼不早些告訴我,好讓我幫你看看你的如意郎君長什麼樣子,是不是比我好看些。”
“我也是才知曉。”謝柳道,“他亦未曾同我明說,我以為遇了貴人。”
“貴人好福氣。”解意生道,“隻是他沒有和你明說,婚約就是作廢的,緣何能當真。”
簡嬌想了想,還是道:“于情于理,你還是虧欠了他的。婚約可以作廢,可是這情,能作廢得了嗎?”
“我把事情告訴了你,你可别告訴他。”霜珏蘭道,“畢竟我聽聞,在當年,是先帝親口賜婚,隻是被謝老爺當了玩笑話,卻被先安王他們當了真。讓年少的他知曉後,一直為你等待,又想成全你,所以才有了如今的現狀,為你隐忍至今,全然是為了……想讓你開心。”
謝柳沉默了良久,最終道:“我謝過他的恩情,隻是這情,我承不起。”
簡嬌搖搖頭,道:“謝柳,他沒有說過要讓你承情,隻是霜珏蘭出于不忍心,所以才把這些告訴給了你,否則他又要自己一個人苦苦承擔這一切了。這些因果,我覺得他也有苦處在,所以才想讓你知情的。”
霜珏蘭跟着點了點頭,道:“是陸鶴托人告訴給我們的,容敕每每失落時候,都是一個人和他的好……和他的屬從在一起,他實在看不下去,所以有了這一遭。”
解意生拇指蹭着劍身,掃視了她們一圈,慢慢開口道:“都别逼她。”
“我們沒有人要逼她。”
異口同聲的,簡嬌和霜珏蘭一起道:“我們隻是告訴給她。”
解意生冷冷道:“縱然有婚約在身,不過戲言,能作數嗎?他苦苦守,是他自己的事情,是他自己動的心,動的念,你們偏要讓她知曉,又何曾考慮過她的感受?木頭傀儡,滿足私心嗎?肮髒至極。”
“好了,解意生。”謝柳道,“我并非木頭傀儡,我想到了另一個報恩的方法,便是……”
“我知道了。”解意生收劍入鞘,挑眉揚笑道,“我們助他一臂之力,便也算是,終南山與謝府的感恩禮了。你我作為世家子弟,理當如此。”
簡嬌欲言又止,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霜珏蘭道:“他精心布下的局,是殺了石昭為了制衡,所以就當是我報複他吧,我告訴你了。至于日後如何行路,全靠你二人了,能幫的,我都會幫,北元這邊的,沒有誰要害,我怕的是北元的天音門來犯。”
陰風襲襲,有一行字在落葉裡顯露出來。
‘吾妻,好久不見否。’
接着,又是一行新字。
‘莫憂外敵來犯,卿卿與我,皆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