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恢複中,你也知道她的情況有多嚴重。”
千代拓真的嗓子發幹,聲音隐約發抖:“我,我知道,但已經快一年了,我想見見她——遠遠看一眼也好,不知道……”
後面的話他已經說不下去了,對面的團藏臉色陰沉,那隻蒼老的獨眼不耐又厭惡地盯住他,像一條蘇醒的毒蛇。
“你不相信我。”團藏緩緩開口。
風暴欲來。
對面是掌握他和妹妹生殺大權的掌權者,看似空蕩蕩的房間,暗處蟄伏了數目不明的暗部下屬。
整個房間都是團藏的眼睛,等待他行動和開口的那一刹那。
說錯一個字,多瑟縮一下,此處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汗水從臉上流下來。空氣被抽走,他忘記了如何呼吸,胸膛卻還在習慣性地微微起伏。
“萬萬不敢,團藏大人,隻是,太久沒見到她,過于思念才失言……請,請您原諒!”
“不要忘了你和你妹妹是怎麼活下來的,”團藏語氣嚴厲,逼得千代恐懼地低下頭,“若我想對你們動手,何必等到現在?!你以為你的情報對我來說真這麼重要嗎?這不過是為了讓你們保命的由頭罷了!”
“……對,對不起,團藏大人……”
寂靜的房間裡,落在桌上的水滴聲細微地響了兩聲。
不知道是千代的汗水還是眼淚。
“好了,”團藏的聲音緩和下來,“不是不讓你見她,是她治療之後出現了感染的情況,必須封閉養護,我已經讓最好的醫療忍者去照顧了。”
“等到她恢複過來,我會讓你們見面的。現在,你隻需要好好替我做事。”
威脅之後施舍懷柔政策,是上位者常用的手段。
聞言,千代擡頭,露出感激的神色:“謝謝您,團藏大人!”
團藏對他這回應不置可否,對着角落叫了兩聲:“辛,杏!”
團藏面前登時出現兩個單膝跪地,俯首聽命的暗部忍者。
“你們倆負責千代這兩天的安全。”
“是!”
團藏走了。千代拓真一手捂臉,坐在原地呆了許久,再擡起頭時已經是一臉慘白。
看樣子和團藏的會晤讓他廢了不少力氣。
他不知在想些什麼,眼神發冷,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場。但不知為何,視線停留在上月身上時又莫名柔和起來。
他突兀地開口:“你,年紀看起來很小啊。”
上月以為他嫌棄自己年紀小,不能承擔保護他的重任,卻又聽他繼續說道:“我的妹妹,和你差不多大呢。”
他語氣溫柔,滿含懷念,但眉宇間卻是悲傷和憂郁。
這個樣子終于和電影裡魅力十足的男主角有八分相似了。
上月見他似乎很好說話,心弦一動:“我也有幾個弟弟妹妹。”
沒料到她居然會跟任務對象聊天的辛:?
“是嗎,那一定很熱鬧。”千代總算露出一點笑容。
“可以說每天都雞飛狗跳,不過有一件事可以讓他們安靜下來,”上月認真道,“就是您的簽名照。”
辛:?
“他們都是您的粉絲呢,”上月眨巴着眼睛,一副滿分姐姐的期盼表情,“可以請您簽幾張照片嗎?”
辛:?把刀尖上舔血的任務當你私人見面會了是嗎?
“當然可以,”千代一口答應,但很快露出為難的表情,“不過我現在沒有帶照片。”
“沒關系,”上月勾唇一笑,從暗部馬甲裡掏出來一沓厚厚的千代海報,“我已經準備好了。”
辛:?這麼厚一疊她剛才藏在哪兒了?
“……”千代抱着一堆海報也是有點傻眼,“這些,都要簽嗎?”
“是的,我弟弟妹妹比較多。”上月臉不紅氣不喘地說。
辛:……這家夥絕對是想讓他多簽幾張再高價賣出去吧?
“……”千代看着上月期盼的眼神,老老實實地全部簽完了。
上月心滿意足地把簽名照塞回馬甲裡。
第二天早上,上月和辛暗中把他護送到劇場,看着他進休息室。
上月忍不住感慨:“沒想到他人還挺好的。”
辛白她一眼:“你評判人好壞的标準是有沒有答應你的要求嗎?”
上月也不反駁,大方承認:“那當然了。”
辛無語地搖搖頭。
“他看起來很想念妹妹,”上月代入一下自己和鳴人之後對千代感同身受,“希望他們能早日團聚吧。”
辛神色古怪,重複她的話:“早日團聚?”
上月聽出他話外之音,心裡咯噔一下:“怎麼了?”
“你不知道嗎?”辛看着她。
“他妹妹半年前就死了。”
死之前,手裡還攥着一張褪色的、和千代的合照。
劇場内嘈雜卻細微的聲音忽然震耳欲聾,上月有些暈眩,她張了張嘴,半晌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