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栀接到進修回來的同事時,東陵下了初夏第一場雨。
暴雨量預計達到二十四毫米,氣象台提醒所有居民減少夜晚外出,以免困在雨中。
唐栀擡手關掉了車載電台,聽同事吐槽工作,唐栀笑着開解她,同事感歎唐栀實在太過溫柔。
“寶兒,聽說了沒,唐海的CEO要從國外回來了。”
手指在方向盤上不易察覺地一頓。
“……誰?”
“唐海CEO,孤陋寡聞了。誰不知道唐海是現在國内發展勢頭最好的公司,CEO更是年輕有為,隻不過神龍不見尾,說是這幾年一直在國外,誰知道最近透出風聲,說要從國外回來了。”
“看看這帥到人神共憤的臉,看看這寬肩窄腰的身材,再看看這不近女色的性冷淡的氣質,你居然不知道?”
同事連連贊歎,要給唐栀看照片,唐栀婉拒,腦海内卻自動浮現出一張過分俊美的臉。
她好像有很久沒有聽到這個人的消息了。
唐晰塵要從國外回來嗎?
她攥緊方向盤。
不,就算回國他也找不到這裡的。從西城到東陵時隔幾千公裡,橫跨時區與氣候,幾乎是天壤之别的兩個城市。
同事後靠座背唉聲歎氣,“這樣的絕品男人不好找,不過别擔心,你的鄭風也還勉強可以。”
唐栀覺得好笑,“人家是單身。”
“所以才對你有意思啊。”她擡手敲敲車前台,“奔馳c60都借你了,還說他對你沒意思?”
“我說我來接你,他才借的我。”
“是因為你去借,他才肯借出來。”
同事一直覺得唐栀長得美,性格好,就是人太軟,太容易被欺負。
而鄭風沉穩,靠譜,很适合唐栀。
唐栀淡笑不語,在漫水成河的路中右打方向盤,躲過了同方向擦身行駛的一輛黑色轎車。
送走了同事,唐栀驅車回家。她右轉駛入了一輛老小區,她租的房子就在這裡。
老小區樓梯陡峭,樓梯燈昏黃,唐栀一面上樓梯,一面回複同事給自己發的八卦語音。
跨上最後一節樓梯,她剛要翻包找鑰匙,卻猛然停住了動作。
視線凝聚到地上一張小小的白紙。
那是今早出門前放在門縫間的,她原本應該夾在窄窄的縫隙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掉在門前。
而原本應該緊閉的門大開着,屋内漆黑沒有亮燈,像一個黑漆漆的血盆大口,仿佛等待唐栀已久。
屋裡有人!
她扭頭就要走,樓道燈急促的閃了兩下,唐栀看着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黑衣保镖們,電光火石間想到了剛剛擦身行駛的那輛黑色轎車。
當時雨太大,她急着回家,沒有注意。如今再回想,突然意識到那是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她的呼吸驟然變得窒澀緊張。
“唐小姐,請您開門。先生在屋裡等您。”
保镖們從前稱呼那個人都是叫少爺,看來在他取代自己的父親,成為唐海說一不二的掌權人後,“少爺”這個略顯稚嫩的稱呼就被替代。
唐栀清楚的意識到這次逃不掉了。
鑰匙被放回包裡,掉在地上的白紙烙下一個沾着泥濘的腳印。
她邁入漆黑之中,關上門,隻低着頭,在黑暗中聽着自己的呼吸聲緩慢而沉重。
外面鼓點般的雨聲急促了幾分,有人趁着這雨聲在黑暗中靜靜看着她的背影。
“不轉過來嗎?”
低沉醇厚的聲音在耳邊驚起激雷。
唐栀的背影僵硬了幾分,卻依舊沒有要轉過來的意思。
黑暗中,一切聲音都被放大了。唐栀清晰地聽見皮鞋踩在地闆的聲音,越來越近,直至身後傳來一股熟悉的檀木香氣息,混雜着濃重的煙草味,從後将她徹底籠罩。
手臂撐在門側,唐晰塵微俯下身,熱氣噴灑在她的耳廓。
“怎麼不跑了?不是很會躲嗎。”
雨夜撕開一片轟鳴的閃電,瞬間照亮了女人蒼白的臉和沉寂的目光。
“這種情況,跑不掉。”
她不會做無用功。
耳邊傳來一聲嗤笑。
“也是,你一向會審時度勢。”
“轉過來。”
唐栀不動作,唐晰塵耐心有限,不客氣握着肩膀将人掰過來。
兩指捏住女人小巧的下巴,拇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擦着嬌嫩的皮膚。
“變漂亮了。”
比起四年前的稚氣未脫,如今的确是更加清媚妍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