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茶,唐栀也不留戀,走時無意中碰到男人小腿,結果被人一把扣住壓在沙發上。
也就是幾秒的呼吸,男人獨有的氣息伴随着細微的洗衣劑的芳香從後湧進鼻腔。
客廳沒開燈,男人更像是山一樣覆蓋着她,隻有廚房裡微弱的光還亮着。
她腦海裡突然蹿出昨晚的場景,同樣是極緊的距離,但呼吸更熱,喘息更重,身體發燙一樣,世界天暈地旋。
他的聲音泛冷:“你在刻意讨好我。”也許又是因為他母親的命令。
讨好是個過于谄媚的詞。唐栀糾正,“有嗎?我隻是覺得你需要照顧。”
手下握着的肩頭纖細,觸感很好,骨肉勻稱,薄薄的一層衣料擋不住冰肌雪膚。
唐晰塵傾身,湊近,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有阿姨和傭人,不需要你。”
其實需要。
在今天的面診中,Anny将他昨晚的情況視為一個非常大的進步。
三年來每次的藥物壓制換來的是渴膚症更加頻繁的爆發,而如今他們終于找到有效舉措,甚至有可能借此擺脫成效甚微的藥物治療。
唐晰塵不置可否。
女孩的眸清淩淩的,被這樣說也沒有波瀾。邊緣反出一點光弧,視線中心能清晰映出他的身影,像一面透徹的鏡子。
她又要伸手去碰他,這一次他很幹脆的躲開。
唐栀歪頭,“我以為我們之間的交流要依靠接觸。”
畢竟從他回來,兩人正經的對話沒進行過幾次,倒是常被他推倒。
肩膀被握得緊了幾分,極富有沖擊力的優越皮囊赫然逼近。
“——并不是。”
眼前籠罩的黑影撤離,安靜室内響起腳步聲,上樓聲,最後是關門聲。
唐栀沒回卧室,坐在沙發上和朋友聊天,朋友聽完表示,【你是想和唐晰塵在一起然後留在唐家嗎?】
唐栀笑了:【怎麼可能。】
每次午夜夢回,睜眼閉眼,她都希望離開唐家逃之夭夭,山窮水複再也不見。
【那你對唐晰塵這态度,這麼殷勤?】
【照顧貓科動物是很辛苦的,需要足夠的耐心和細心。】
朋友沒聽明白:【什麼玩意?】
唐栀慢慢打字解釋。【大型貓科類動物,有點怕人,認生,需要肢體接觸以放松警惕,可能體弱多病,所以需要飼養者加倍用心。】
對面捋清思路,【所以你是把唐晰塵當貓來養了是嗎?】
【你不覺得他們很像嗎?】
雖然表面看起來不親人還很兇,但實際上需要人細心照顧和安撫。一旦親近,就會露出柔軟肚皮和粉紅肉爪。
就像昨晚一樣。
朋友深覺無語,實在不知道西城唐家那位呼風喚雨的太子爺究竟哪裡像小貓咪。
中途接到一個電話,唐栀一掃屏幕,難得愣住了。
“唐爺爺。”
唐松渤是第一次給她打電話,老人聲音蒼老但沉穩,彼此一番客套寒暄後,說出來意。
後天關家那位千金要回國,圈裡設宴,唐松渤想在那兒見她一面。
唐栀握緊茶杯。
唐老爺子年過半百,走到今天這個位置,能讓他出席的宴會可謂是少之又少,更何況隻是一個小輩歸國。
她隐隐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風雨欲來,可她沒法拒絕,隻能應下。
廚房裡沒擰緊的水龍頭滴出一滴水珠,“啪”地一聲砸進水池,又重又響。
而樓上,唐晰塵站在陽台前,聽着某人在手機那頭沉默。
“不說話挂了。”
“她回來了。”那邊聲音很沉。
唐晰塵喝了口茶,“所以。”
那邊“呵”了一聲,聽起來完全不像是心情好。“她好樣的。”
“你第一天知道?”
碰到那個人,傅城深一向是節節敗退,于是他換了個話題:“後天聚會,你家老爺子也要來。”
聽說關家那頭得到消息後,臨時将場地從臨灣酒店改到了寸土寸金的中環博隴,包了一整個大廳連帶草坪,對唐老爺子極其重視,仿佛主角并不是她家女兒。
圈裡人如臨大敵,都在暗地裡猜測唐老爺子意欲何為。
唐晰塵也不清楚。他與唐松渤的交流還停留在幾天前的老宅,此後便隻有唐海的秘書無數次請他去集團。
沒聊多久,唐晰塵挂了電話,瞥了眼視線裡那盞青紋茶杯。
【你到底是希望她離你近一點,還是希望她離你遠一點?】
唐晰塵收回視線,剩那盞茶杯孤零零地立在月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