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頂滴答滴答還在淌血,抓了條毛巾捂着。剛才掙紮着起來時,眼前場景轉悠,隻看到旁邊包廂的門打開又合上,便認為襲擊他的人躲進了這裡。
本來想摸黑對唐栀做點什麼,結果出來了個程咬金,不知道被誰打成這樣,心裡自然火大。
可看到唐晰塵,再大的火也得強忍着壓下來。
“走錯了,走錯了唐先生,來找朋友的,是我喝多了認錯人了。”
唐栀感受到男人胸腔起伏,随即她被人在腿上颠了一下,溫熱鼻息靠近她耳廓,那人唇邊溢出絲意味不明的笑。
“朋友?”
背在身後的細長手指應激似的一蜷,臉埋在他肩膀處,鼻尖盡是熟悉的檀香。
趙公子以為唐晰塵是在和他說話,“就出來一起喝酒的,小姑娘,喝多了尋思照顧一下。”
“沒想到趙公子如此平易近人,”
他偏頭,幾乎是貼着她的耳廓在說話:“憐香惜玉。”
又低又啞浸了冰酒一般的聲音在耳邊回旋,唐栀耳廓那處的皮膚紅成一片,睫毛一直在抖。
靠着的身體開始升騰出不一樣的熱度,檀香味揮發的越來越重,幾乎要将她口鼻淹沒。
唐晰塵今晚很不對勁兒,她敏銳的察覺到,與懷裡過熱的溫度截然相反的,是房間裡驟然降下的氣壓。
一冷一熱,她被夾在其中,稍稍一動,手腕間的大手就會更緊的施力。
趙公子呵呵笑,但依舊暗自打量着唐晰塵懷裡的人兒,似乎想從中窺出些許線索,來證明那人是不是洗手間動手的那位。
“趙公子還有事。”
他心裡不死心,“就是想問一下,剛剛這位小姐有沒有去洗手間,剛剛在那兒和人發生了點誤會。”
唐晰塵“哦”了一聲,擡手輕輕捏着懷裡人兒瑩白的耳垂。“她剛剛回來時同我說,确實在洗手間碰到了什麼人。”
她身體一顫。
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了罪魁禍首,趙公子眼裡閃過一絲陰狠,面上依舊笑吟吟地:“誤會,誤會一場。”
他偷偷去睨縮在唐晰塵懷裡的那個人,看不清,心下決定到時候去調監控。
既然不能明着動手,暗地裡下幾個絆子還是輕輕松松。再怎麼說也是從小一路被捧着慣着的,壓不下心裡這團火。
“誤會?”陰鸷視線對上趙公子慌亂的眼:“我怎麼聽說,你想摸黑動我的人啊。”
這話一出,不僅唐栀愣住了,連趙公子也愣住了。
唐晰塵在圈子裡一向不近女色,雖然前幾年一直在國外,但這麼多年從沒見他身邊出現女人,更别提他為女人出頭。
好巧不巧,今天全讓他趕上了。
豆大汗珠從額頭流下,混着血,後頸嗖嗖涼風。唐晰塵對人一向溫溫和和的,很少對誰真正發怒,但他一旦不笑,甚至是冷鸷地看着對方,壓迫感幾乎能将人吓垮。
“誤會,真是誤會唐先生。酒喝多了,所以腦子不清醒。妹妹給我的那兩下是我活該,這不,一下子讓我清醒過來。”
他這輩子沒跟女人低過頭,可那女的顯然在唐晰塵心裡位置極高,于是忍着火忍着疼,賠笑将腰恭敬的彎成九十度。
“妹妹,我在這兒給你賠個不是,真是誤會一場。你說你需要什麼,我過兩天給你送過去,權當謝罪。”
好半天,兩個人都不說話,趙公子就隻好一直維持着這個姿勢,後頸酸疼,頭像充血一樣。
唐晰塵不輕不重地揉着她的後頸,她擡起清眸,趴在他耳邊。
“讓他走。”
這樣她也能走。
可沒想到下一秒,他的手突然碾過盈盈一握的腰際線,一路觸到敏感的腰窩,然後順着脊背一路攀上,輕輕撩撥,重重摩擦。
他側臉貼着她的發絲,呼吸輕輕噴灑在耳邊。
手指點過皮膚之處,仿若掀起一層又一層細密漣漪。
她又開始掙紮,可大掌锢得越來越緊,看似是在安慰,實則是将人鎖在懷裡。
“别……”
幾乎是從唇齒間擠出的一個字,夾雜着難耐化成水的嘤咛。
趙公子老毛病又犯了。那小聲小調勾得他實在心癢難耐,忍不住擡頭,結果對上一道又沉又冷的視線。
他心突突跳,頭又低了下去。
“趙公子客氣了。”鼻息間盡是栀子香,唐晰塵眉目漆黑,聲音泛冷,“我唐家好像還沒有窮到那種地步吧。”
這是花錢送禮不能善了的意思。趙公子臉色發白,不知是因為失血還是被唐晰塵吓到。“那唐先生的意思是……”
唐晰塵叫服務生送進來一瓶伏特加,透明瓶身,金标字體,液體淡如水,反射出危險的光澤。
服務生還體貼的拿了杯子,唐晰塵說:“趙公子可以自己選用哪種方法喝。”
未經任何勾兌調配的,最烈的伏特加,純飲。趙公子拿杯子的手一直在顫。還未喝,隻看到杯裡的純淨酒液,胃裡就開始火燒火燎的疼。
唐晰塵也不催,青白手背撫着懷裡的烏黑發絲,顔色對比強烈。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仰頭一飲而盡,酒液從喉嚨一直燒到泛疼的胃,一路燃起火花。
唐晰塵目光冷淡,意思明顯,讓他繼續。
趙公子心頭一緊,知道這事兒不能輕易翻篇了,死死咬着牙,心一狠,幹脆拎起伏特加直接仰頭灌。
包廂内隻剩下酒液傾倒和喉管吞咽的聲音。
“啪”的一聲,酒瓶掉地,趙公子支撐不住坐在地上,模樣狼狽,頭疼欲裂,胃裡燒着一團火。
他覺得自己再這麼喝下去真就要過去了,腦袋還傷着,又昏又疼,即便這樣還不忘對唐晰塵求饒:“唐先生,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唐晰塵居高臨下地掃了一眼,這時門外闖進來幾個人,個個纨绔公子哥的模樣,橫行霸道,氣焰嚣張,是剛剛趙公子在門外打電話叫來的。
包廂内氣氛詭異,可所有人一看到唐晰塵坐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中,便瞬間噤聲。
再一看他懷裡被護着看不清面容的女人,和倒在地上幹嘔的趙公子,這幫狐朋狗友瞬間明白了。
“趙公子喝多了,你們帶回去吧。”唐晰塵不鹹不淡地開口。
一幫人點頭哈腰,架起趙公子的兩條胳膊,麻溜的離開了包廂。
一切再度安靜了下來,時間被押長到隻能聽見彼此交纏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