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宅
管家匆匆來到書房,“公子,那小皇帝又出宮了。”
慕觀寒從書中擡起頭來,思索片刻,道:“你這般如此……”
管家聽完,蹙眉小心道:“這……可您之前不是說,那些人警告過,不許用這種手段……”
慕觀寒斜睨了他一眼:“他們不許,便不用嗎?”
管家諾諾應是。
慕觀寒放下書本,起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
“既然不了解他的缺點,那便制造缺點。聲色犬馬,酒色财氣,總有能讓他沉淪的。隻要沾上一樣,便能讓人趁機而入,進而便于控制。尤其是色,自古明君若耽于享樂與美人,便大體無藥可救,何況他還沒成為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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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稚迦正在朱雀大街上興緻勃勃的逛着熱鬧非凡的夜市,一邊逛一邊和直播間的觀衆們興高采烈的讨論和交流這裡各種新奇的玩意兒和星際新奇的東西。
忽然就聽從他身邊路過的幾個公子哥神秘兮兮的道:“喂,你聽說沒,今日鐘翠樓可是有好玩新奇的花樣,可以……”
時稚迦聽到好玩和新奇兩個詞,就下意識的支起了耳朵,向走在前面那幾人看去,後面的話他們卻換成了耳語,聽不清了。
時稚迦:“???”
時稚迦也沒太在意,又逛了一會兒,見不少人往一個方向而去,都一臉神秘的笑,偶爾聽到鐘翠樓幾個字,終于被勾起了好奇心,也跟着人們往一個方向走。
最終來到太平街,在地段最好的一座豪華酒樓前停下腳步,擡頭一看,牌匾上寫的正是鐘翠樓。此樓建得十分奢華,燈火通明,裡面人來人往,大多都是成群結隊的達官顯貴公子纨绔,宴飲不休。
時稚迦帶人走進去,很快有機靈的店小二熱情笑臉來迎,一進入店裡,發現挂着好多書畫,看起來奢華中又有一種不俗的書香氣。
跟着店小二一路往樓上雅間走的過程中,時稚迦觀察這樓下大堂和一些雅間裡,發現大多宴飲的人都在談詩論畫,一路來到雅間落座,上了菜和酒。
酒菜都不錯,窗外的景緻也很美,就是一個人稍顯無聊,也不知道之前那些人神秘兮兮個什麼勁。
不過飯菜确實好吃,酒也好喝,時稚迦雖然在夜市吃了些零食小吃,但也沒吃飽,便安心的吃起飯來。
當然是經過簡未之等人檢查沒問題後由簡未之親自端過來的。
飯吃的差不多了,時稚迦也沒覺得有什麼特别的,正當他準備要走時,門口卻傳來一陣争執。
他也沒出聲詢問,而是好奇的起身繞過屏風去看,就見門口小二一臉為難的正跟燕玖甯解釋着什麼,身後跟着兩個男子,一個是相貌清秀的少年,還有一個長相算的上英俊端正的青年。
少年抱着琵琶,青年抱着琴,見他出來,紛紛向他看來。
俱是賞心悅目的俊秀人物。
時稚迦好奇問道:“何事?”
簡未之:“少爺,這二人是鐘翠樓請來為雅間的貴客來奏曲彈唱的,但……”
他看了時稚迦一眼。
時稚迦懂了。
一般外面要接近他的人,都應該嚴密搜身才對,但那樣一來太過紮眼。
時稚迦揮揮手,反正上次那個給他說市井笑話的人已經破過一次例了,“沒事,讓他們進來吧。”
他猜,這就是之前那些人神秘兮兮的說的好玩的花樣?
想着,時稚迦坐回了飯桌前,有一搭沒一搭的吃着飯。
小二被擋在了門外,兩人被放了進來,燕玖甯和簡未之也進來屏風這邊,死死盯着兩人。
兩人有些緊張,但大概也是習慣了,便坐到時稚迦飯桌對面不遠處的琴案和凳子後,青年彈琴,少年一邊撥弄琵琶一邊唱起了小曲。
時稚迦聽不懂,卻覺得挺好聽的。
彈幕裡也都說好聽,熱鬧的讨論着。
時稚迦斜靠在寬大的圈椅裡,端着一小盅酒,一邊吃菜一邊喝酒一邊聽着小曲,望着夜景,心情舒暢惬意。
偶爾和直播間的觀衆們品評這樂曲一番,悠悠然自在的很。
夜風徐徐,很快就有了些醉意,飄飄然如卧雲端。
忽然,彈幕飄過一片感歎号,幾乎與此同時,簡未之和燕玖甯擋在了時稚迦跟前。
時稚迦一怔,以為這二人要行刺,透過簡未之和燕玖甯之間的縫隙看過去,卻見那兩人竟然紅着臉端着酒來到他面前,似乎是要敬酒,但那看他的眼神……
而且他們的衣服,怎麼不好好穿?
時稚迦茫然:【他們不是要刺殺朕?】
彈幕:【啊啊傻主播快閉眼這些不是好人】【就是就是】【原來如此,這個酒樓竟然,快報警,不是,這裡報警是找誰來着】【太過分了,這不是正式的場所嗎?怎麼搞這些】【我之前聽那些人神秘兮兮的語氣就猜可能是這樣,沒想到是真的,這酒樓真敢啊】……
而那兩人被攔住後,見敬酒不成,便退了回去,卻在讓人猝不及防之間,卿卿我我起來。
時稚迦目瞪口呆。
繼而臉有些紅。
簡未之和燕玖甯連忙讓人将這兩人綁了出去。
時稚迦後知後覺的連忙捂住眼睛。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近,接着是簡未之的一聲:“王爺!”
時稚迦放下捂臉的手的瞬間,就感覺一陣風飄到了跟前,擡頭就看見了臉色緊繃着的謝藏樓。
時稚迦坐沒坐相的歪在圈椅裡,擡頭和謝藏樓對視,不知為何,感覺十分氣短。
他用醉醺醺的腦殼想了想,大概是高度的問題,于是,不服氣的站到椅子上,雙手叉腰,居高臨下的看着謝藏樓,狠狠瞪了回去。
謝藏樓擡頭冷冷的看着他。
一陣夜風吹來,好像從來沒有在這個角度看過謝藏樓的時稚迦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腦海中浮現剛剛被拖下去的兩人在他眼前上演的一幕幕,又看向謝藏樓,忽然擡起手,眉眼輕挑的笑着,用右手食指指尖輕輕挑了謝藏樓的下巴一下。
一觸即分。
溫熱的。
手感很好。
時稚迦恍惚的搓了搓食指指腹。
迷迷糊糊中,忽然感覺汗毛倒豎,眼神瞬間聚焦,待看清謝藏樓的神情,立刻打了個冷顫,酒都醒了。
謝藏樓就這麼盯着時稚迦,盯的時稚迦臉都發白了,汗毛根根豎起,良久,終于收回目光,轉身向門口走去,負手沉聲道:“抄了。”
跟他來的黑甲軍士立刻分散開來,将整個鐘翠樓控制住。
謝藏樓再度轉身,卻見時稚迦不見了人影。
他幾步走到窗戶邊往外看去,就見時稚迦跳窗而逃了,正一瘸一拐的往皇宮方向跑去,簡未之和燕玖甯帶着之前隐藏在人群裡的親從們緊緊跟在他周圍保護。
謝藏樓:“……”
跟過來的甯奚風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他很久沒見自家王爺臉色這般難看了。
酒樓對街不遠處的一家茶樓裡,慕觀寒親眼看着小皇帝跳窗落荒而逃,震驚過後,不由失笑出聲。
管家看着對面謝藏樓大動幹戈查封鐘翠樓,正有些着急,看到自己主人竟然還在笑,不由有些不解。
慕觀寒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看向對面的酒樓,意味深長:
“管的這麼嚴厲,總有反噬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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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稚迦從酒樓三樓攀爬着跳下來,因為太過着急,有點崴腳了。但他顧不得許多,這次出宮又沒騎馬,隻能不顧簡未之和燕玖甯的苦勸,悶頭撒腿往宮裡跑。
索性這裡離皇宮不是很遠,時稚迦一路氣喘籲籲的跑進宮門,停都沒停,就往昭明宮跑,卻在這時,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轉身,就見謝藏樓竟然在宮内縱馬,直直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