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一牆之外,劍光如織,寒芒閃爍間交織着激烈的碰撞聲,逐漸逼近。
四周不斷傳來細碎急促的腳步聲,謝挽璃心一沉,面上波瀾不驚,她緩緩坐了下來,指尖輕撫琴弦。
琴聲起,恍如初時的悠揚,細聽之下卻暗藏鋒芒和殺意。
本來離開了的秦什聽到琴聲後止住了腳步,他回過頭,隻見身後的院子被龍神山莊的衆多守衛圍住。
他攥住謝淺的衣角,斂聲道:“她......我阿姐她會沒事的吧?”
“嗯。”謝淺輕輕颔首。
“我聽阿姐的話,離開這裡。”秦什環顧四下,深吸一口氣,随後緩緩擡頭看向謝淺,“但你能不能留下保護她......”
謝淺道:“我答應你,她不會有事的。”
話音落地,隻聽見不遠處的王元修揚聲道:“挽璃,是我。”
百裡榷步步緊逼,心中氣急,又無可奈何。
曲畢,謝挽璃從院子走了出來,她并未看向二人,聲音冷淡道:“要打就去遠點的地方,你們打擾我撫琴了。”
“挽璃,我帶你走。”王元修收劍入鞘,迫不及待就要上前。
“休想。”百裡榷攔在他身前,寸步不讓。
王元修嘲諷道:“百裡榷,你有什麼資格站在挽璃面前,你敢說,你們龍神山莊的般若珠是從誰的手上奪走的?”
般若珠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但王元修也是其中一位。
千百年間,修真界衆人都知道般若珠在詭域之中,可沒人知道具體在哪裡,也沒人知道般若珠究竟長什麼樣子。
直到近一年前,詭域神迹轟然崩塌,一束金光撕裂天際,衆多門派弟子潛入詭域中探查卻無功而返,隻有謝挽璃一行人從詭域走了出來,将一柄上古神劍獻上。
衆人便猜測這道金光是神劍重現,各門派的心思才沉了下來。
直到不久前,與謝挽璃同行的一人說漏了嘴,被有心之人聽到,才成了如今的局面。
百裡榷無言以對,他看向謝挽璃,此事的确怪他,他帶謝挽璃回龍神山莊隻是為了躲避百花宮和鳳鳴谷的追殺,可回到龍神山莊後他便被強行關了起來。
再然後,便是龍神山莊要請修真界各門各派将般若珠公正。
他和挽璃之間終究還是有了隔閡。
“百裡少莊主,我累了,要休息。”謝挽璃始終未曾看過他一眼。
見她轉身要離去,百裡榷上前抓住了她的手,“挽璃,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那樣的......”
“好啊,那你說,事情是怎樣的。”謝挽璃道。
聞言,百裡榷啞言,沉默片刻後隻緩緩吐出幾個字,“我不會再傷害你。”
“你就隻說這個?”謝挽璃眼上凝起淚珠,她緩緩閉上眼睛,掙脫開他的手掌,緩聲道:“你走吧。”
她又看向王元修,輕聲道:“你也回去吧,百裡老莊主曾答應我,待般若珠公正之後自然會放我離開,不用擔心我。”
忽然,一陣腳步聲靠近,為首之人正是鳳情。
“莊主有令,旁人不得踏入明月軒半步。”鳳情拿出令牌,朝着王元修道:“請回。”
見狀,王元修不得已退了下去,他身着雲隐宗弟子服飾,那代表的就不隻是自己,還有宗門。
臨走前,他看了謝挽璃一眼,見她神色如常,便稍稍放寬了心。
“大哥,我......”
百裡榷剛要說話,便被鳳情打斷,“三弟,你也不能留在這裡。”
“我保證我什麼都不會做,我隻是留下陪着挽璃而已。”百裡榷道。
“不行。”
鳳情斷然拒絕。
百裡榷擰緊眉梢,這一次他不願再妥協,“般若珠你們已經拿到手了,究竟為什麼你們還要抓着挽璃不放。”
“莊主之令,不得違抗。”鳳情絲毫不留情面。
聞言,百裡榷将謝挽璃護在身後,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無奈,鳳情面色稍霁,“三弟,你不要為難我。”
“你和爹這樣做,何嘗不是在為難我。”百裡榷道。
說完,他聲音稍微軟了下來,“大哥,你幫我瞞住爹,他最信你說的話了。”
鳳情道:“莊主要是知道,不會輕饒了你。”
這話一出,百裡榷便知鳳情心軟了,于是道:“我知道了,爹要是知道要打要罰沖我便是。”
待他說完回過頭,卻見謝挽璃早已沒了身影,百裡榷連忙追到廂房,隻聽到“碰”地關門聲。
明月軒外,每隔十步便有一個侍衛把守,縱是絕世高手也不能毫無聲息地逃出去。
百裡老莊主這麼做,莫非是對般若珠起了疑......
将這一切盡收眼底的秦什更加慌了神,一旦明日他們發現了般若珠是假的,阿姐還是平安無事逃出去嗎?
謝淺道:“别擔心。”
“天一亮我就離開這裡,到時我們在楓落鎮西邊渡頭彙合。”秦什收拾好情緒,最後看了看謝挽璃的方向,才緩緩離開。
回到院落,卻見樓昭的廂房點了燭火,一個身影映在窗前,随着一聲悶哼,一支斷箭從肩後拔了出來。
秦什連忙抓着謝淺的手就要回房,這種事情就當沒看見就對了。
房門忽然打開,樓昭披着一件氅衣走了出來,語氣和平常别無兩樣,“秦兄,你們二位這是剛從哪回來啊?”
聞言,秦什隻好回過頭來,雖有燭光映襯,卻還隐約可見樓昭面色有些蒼白。
“出去透透氣罷了。”秦什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