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則上秦什絕不會去幹危險的事,但現在原則在連醫師手上。
有了令牌,他們豈不是能直接捅去碎影閣的老巢。
秦什虛捂着嘴輕咳了一聲,嘴角的笑意快要藏不住了。
“如何,二位可考慮好了?”連醫師道,從秦什見到令牌時的眼神開始,他便知此事勝券在握。
“哎,這話又說回來......”秦什抿了抿嘴,故作遲疑地頓了頓,少許後緩緩點了點頭,“那我們暫且一試。”
事不宜遲,說完他便要離開去長生殿一瞧。
“不,你不能走。”連醫師再次攔住了他。
秦什氣笑了,“你不讓我去,我還能憑空取物不成?”
“你去了隻會送死。”連醫師嘴裡毫不留情,他看中的從不是秦什,而是他身後的謝淺。
謝淺從進來開始就沒說幾句話,但他身上的氣息極淺,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存在,可正是因為這樣,更加令人無法揣測他的真實修為。
秦什雙手交疊于胸前,輕笑道:“連醫師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這算盤珠子都快崩他臉上了。
不過,秦什自然不會妄自下決定,他雖想要那枚令牌,可若是謝淺不願,那令牌不要也罷。
謝淺道:“一日。”
連醫師大笑,“爽快!一言為定。”
謝淺離開後,秦什獨自呆坐在院子裡,看着天空數着時間。
‘老者’從屋裡走了出來,他手上拿着幾筐藥材要出來晾曬。即便這裡幾乎沒什麼光線,但聊勝于無。
秦什挪步來到他的旁邊,先斟酌了一番用詞,才緩緩開口,“方才多有冒犯,望閣下不要怪罪啊......”
‘老者’用鼻息呼了一口氣,專心于手中之事,沒有回秦什的話。
秦什也不繼續追問,隻是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忙活,偶爾給他搭把手扶一下晾藥材的架子。
待一切做完後,‘老者’面色稍緩,徐徐道:“我早就習慣了......”
“你......”秦什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連醫師也無法治療這種病症嗎?”
‘老者’神色一僵,他的餘光瞥了一眼屋内,道:“公子可聽聞一句,浮海倚蓬瀛,金簡問長生?”
“略有耳聞。”秦什含糊道。
“常人隻知這上一句,卻鮮少知道,這背後還有另外一句。”‘老者’似有嘲笑,又像是在笑自己,“長生妄渡海,回首方知塵......”
世人皆求長老不老,即便是修道之人也難免俗。
縱觀整個修真界,三百年難出一個飛升之人,既如此,修道之人對長生的渴望比凡人更甚。
“長生殿......”秦什這才明白,‘老者’并非是患了什麼少年老成的病症,而是為了尋求長生不老而烙下的印記。
他擡頭看向遠處隻露出尖尖的長生殿,着急問道:“那長生殿究竟是什麼地方!”
難怪連醫師不惜以碎影閣令牌作交換,其中的危險程度恐怕比他想象得還要深......
‘老者’搖了搖頭,他能說的都已經說了。
就在這時,屋内的門開了。
乞丐拄着新的拐杖一點點拐出門外,他面容幹淨了許多,頭發也不像之前那般亂糟糟。
“多謝公子,多謝醫師......”乞丐感激道。
他懷裡還揣着秦什給他的銀兩,有了這些銀兩,他便能回家了,再不濟,也能離開這座島......
‘老者’輕輕點了點頭,“好了就走吧。”
乞丐面色有少許窘迫,他知道醫館不可能收留他這樣的人,于是堆着笑一瘸一拐地離開這裡。
“哎!”秦什終是不忍地喊停了他,随即從懷裡又拿出幾枚大一點的銀錠,“這點小錢你收着吧,離開這座島去哪都好,做點小生意,溫飽應該不成問題。”
乞丐将手在身上擦了擦,顫抖地接住他的銀兩,腦袋不住地點頭,“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待那乞丐離開後,秦什便轉身回到屋裡,既然從‘老者’身上打探不出消息,那他也不能閑着,就算是死纏爛打也得從連醫師嘴裡撬些消息來。
拐出醫館後,巷子的黴味撲鼻而來,乞丐聞慣了這股味道,眼瞧着要離開這座島,此時這股味道倒顯得難聞了些,他擰着眉頭,拄着拐杖快步朝渡口而去。
角落的一顆老槐樹下,陰影婆娑,仿佛幾雙眼睛在死死盯着。
乞丐心裡一哆嗦,他舔了舔幹燥的唇,低着頭快步走着。
不巧走得急了,拐杖被一塊骨節糾纏,一下子身形沒站穩,狠狠朝前面撲倒,懷裡揣着的銀兩也散落一地。
飛濺的泥土髒了他的臉,他無暇顧及,一臉驚慌地将銀兩撿起,有幾塊碎銀離得稍遠了些,他甚至将拐杖丢到一旁,身體匍匐着往前爬。
終于,他将最後一塊碎銀也撿了回來,臉上露出孩子般高興的笑。
忽然,身前一抹陰暗靠近。
一隻腳重重地踩在乞丐的頭上,“想去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