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什心底悄然萌生了一個念頭,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彼岸洲,又或許,在許多年前便是如此。
忽然,一抹白色的身影從街道一角掠過,那人的身影與秦什之前在院中匆匆一瞥之人驚人地相似,可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蹤影。
秦什急忙指向街上一隅,憑着記憶道:“那人一定有問題!”
兩人緊追了上去,街巷人群中,那白衣身影很快又不見了,秦什着急追上,卻忽然撞到了人......
撞到了人?
秦什一怔,觸感極為真實,甚至被撞的肩胛還有些微痛。
這怎麼可能分得清夢境和現實......
“走路小心點,你這小夥子,毛毛躁躁的。”被撞之人是一個年約四十的男子,他的身形略顯消瘦,但背脊卻挺得筆直,渾身上下散發着淡淡的中草藥香。
秦什輕瞥了一眼,卻忽然愣在原地,這人是藥鋪掌櫃,那他的妻子在幻境中還在嗎......
藥鋪掌櫃見他愣住不說話,關心道:“這位公子,看你面色凝重,心神不佳,恰好我那藥鋪就在前面,不妨我來抓一劑藥給你喝來試試?”
“那便多謝了。”秦什回道。
“二位公子是初次來我們島上?”藥鋪掌櫃倒是熱忱,感慨道:“我們這島上許久都未見有客來訪了。”
“多久?”秦什問。
藥鋪掌櫃怔了一下,思索片刻後,緩緩道:“快三年了吧。”
“那在這三年之前,此地可曾發生過什麼異事?”秦什試探問道。
聞言,客棧掌櫃似在回憶着,片刻後,他笑道:“說起來,我也記不太清了,真是老了老了......”
秦什心中暗忖,這大蜃莫非還會吞噬人的記憶?
幾人繼續前行,不多時,便來到了一間藥鋪前,不出所料,它的斜對面正是那間客棧。
“相公,你回來了。”
藥鋪内,一位身着簡樸卻難掩溫婉之氣的女子款步而出,她笑意盈盈地接過藥鋪掌櫃手中的菜籃子,嗔道:“今日怎又添了冬筍?連吃三日了,也就寶兒不哭不鬧......”
“嗐,這是陳大爺趕早上山新挖的冬筍,想着鄰裡間能幫襯一把是一把。”掌櫃的解釋道。
“這理兒是沒錯......”女子挎起菜籃子,正欲轉身回屋,忽然瞥見一旁站着的秦什二人,臉上浮現出幾分訝異,“诶喲,這二位瞧着可真面生......”
秦什細細打量着她的面容,心裡生出了一股寒意,他是眼睜睜瞧着她化作一灘血水的。
“公子?”女子上前一步輕聲喊道。
秦什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見女子一臉疑惑,他定了定神,随即道:“我們還有其他事情,就不多打擾了。”
“娘......”
正欲轉身離去,一個稚嫩的童聲忽然響起,隻見一名四五歲的小女孩從内室走出。她的雙眸空洞無神,面容木然,與傀偶無異。
“她......”秦什心中一驚,這裡怎麼還會有傀偶?
女子見狀,眼神中閃過一絲痛楚,解釋道:“寶兒是我們的女兒,三年前因一場病而失了魂,雖如此,隻要她能平安健康,我便心滿意足了......”
三年前......
難怪之前那小女孩明明看起來七八歲,現在看着卻小了許多。
秦什點了點頭,道:“那我們先告辭了。”
離開藥鋪後,秦什小聲問道:“這些......是不是都是蜃妖吞噬的魂魄?”
“嗯。”謝淺微微颔首。
說話間,那抹白色的身影再度出現在街巷中。
秦什連忙追了上去,身形一閃,已至那人身後,大手搭上了他的肩頭,道:“留步。”
“公子,我們不認識吧?”那人轉身回頭,面上極為困惑與不解。
不是他......
秦什回頭看去,隻見那身影往客棧内走去了。
“看來是我認錯了人,抱歉打擾了......”秦什歉聲道。
客棧内人不多,幾桌茶客圍坐着品茗聊天,秦什納悶道:“怎麼又不見了?”
“公子,你是在找我嗎?”忽然,一道聲音從身後響起。
秦什霍地回頭,隻見一個白衣男子端坐在客棧一角,周遭的屏風将他和旁人隔絕開來。
“你是誰?”秦什問道。
白衣男子抿了一口茶水,嘴角漾起一個弧度,“是你要找我,怎麼反而問起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