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淮鶴站在門前,恭恭敬敬朝兩人喚了聲:“師尊,掌門。”
談風濯淡笑颔首,往一旁撤了半步。
筠澤聞言從看花眼的書卷裡抽離心神,視線轉到他們倆身上,朝祁桑揮了揮手,道:“小桑,走近點。”
祁桑繞過那扔得到處都是的書簡,走到他身側。
筠澤站起身,道:“昨日的事我聽掌門師兄說過了,八層,很厲害,一點也不輸給我。”
誇她就誇她,還帶上他自己幹什麼?真是自戀,祁桑暗自腹诽了一句。
她的視線落在筠澤手中懸浮的那道劍印上,和之前她在晏淮鶴額間見過的那枚一模一樣,想來便是陸吾每人都有的天衍劍令。
筠澤的手輕輕揮動,将那枚劍印打入她的體内。
璀璨的白光烙印在她額間明明滅滅閃過,幾息之後徹底融入她的神識之中。
她感知到自己識海中央突然出現一道白光燦燦的劍印,劍印的光芒柔和,蕩出的波光似在撫平她的心緒。
隻不過,她怎麼在這劍令上看到了一圈墨藍色的劍光?
正當她疑惑不解,打算開口詢問時,筠澤先她一步開口解釋:“除了天衍劍令,我還加了一道重晝的劍息,和你師兄的一樣,如有緻命危險,它能替你擋下一擊。”
他說完後,瞥見一旁安靜站立的晏淮鶴,想到什麼事,緊接着又加上一句:“當然,這劍息也隻能加上一次,多了會損壞神識,你可不要像你師兄一樣,總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兒,使勁折騰。如果遇上不能應付的危險,就一個字——跑,别硬撐着,知道嗎?”
祁桑晃了晃腦袋,想了想,她身上不是還有一道神獸靈光嗎?天衍劍令加上靈光,又有一道乘易巅峰期修為的重晝劍息,三重保障疊加,她這命未免太硬了些。
何況她雖說修為隻有參儀一階,但身體素質仍在乾元境,以她天生的自愈能力來說,稍稍大意一些也沒什麼問題——
筠澤從她眼中看到了漫不經心的态度,明白了,又是一個不上心的,歎道:“一個兩個,都将自己的命當兒戲了……”
祁桑笑了兩聲:“欸,我可沒這麼說,我還是很惜命的。那多謝筠澤阿……多謝師尊。”
“另外,鎖住你體内仙脈的神獸指骨——也就是驺虞天竅以其神力阻斷了你經脈中的靈力彙通。我雖在典籍中翻到些類似的例子,但都未提及解法,想來該是神獸記憶傳承,不為外人所知。若要解,得去玄蒼·雲海崖問問青離神獸。”
談風濯接話道:“正巧幾日後玄蒼邀十四洲諸客共賀大喜,陸吾的人選便落到小七身上,明日清晨便要出發。”
“嗯,我和師兄還需商量商量相關事宜,隻好讓淮鶴帶你去雲笈閣。”筠澤點點頭,這事情全堆在一塊了,要不是有晏淮鶴在,他怕是又要麻煩幾位師姐師兄來照看祁桑。
“真如此着急,我……”
祁桑還想問些什麼,忽地聽見一人快步走近的聲音。
那人行至談風濯面前,匆匆行了個弟子禮後,忙聲道:“師尊,我——哦,原來是晏師弟還有新入門的師妹……初次見面,不才沈時微,在這一代弟子中行一,師妹可叫我一聲大師兄。”
那人掃過四周一圈,視線落在她身上。
談風濯笑道:“時微是我的大弟子,确實擔得上一句大師兄。”
時微……這個名字前日聽奕初妤長老說起過 。
她也不忸怩,自然道:“大師兄好。”
晏淮鶴聽着這聲大師兄略顯不耐地眯了眯眼,無意地上前一步,擋住沈時微打量祁桑的目光。
沈時微眼底笑意更深,收回目光,本欲和祁桑随口說些什麼:“小師——”
“師尊。”晏淮鶴出聲打斷沈時微的話,臉上沒什麼表情,一派泰然自若。
因着這句稍顯突兀的師尊,筠澤不由得看向他。
便見晏淮鶴順手拉起祁桑,沒什麼表情地道:“弟子還需帶她去雲笈閣一趟,便先行告退了。”
是了,這幾日長老們都很忙,确實要抓緊時間。
筠澤了然,點點頭:“去罷。”
晏淮鶴走得有些快,步子又邁得大,祁桑需要半跑半走才能跟上。
等晏淮鶴帶着祁桑離去後,談風濯察覺到方才氣氛的不對勁,問沈時微:“嗯?淮鶴和你近來有什麼不愉快?”
“這個嘛……”沈時微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思忖下說辭,“應該是弟子前日回山後,妄自揣度了下師弟和師妹之間的關系,言語上得罪了師弟。”
筠澤眯起眼問:“揣度了什麼?”
“時微當時說的是——難為師弟這一個月忙前忙後,連十年如一日的修煉都擱置了,仰靈峰上的姑娘,怕是不止是救命恩人,而是心上人。”沈時微玩笑道,他與妩黛剛剛回山,沒太了解其中内情,“隻是沒想到,原來是憬月前輩的後人,倒是時微狹隘了。”
他昨日才從談風濯口中得知此事的來龍去脈,還沒來得及和晏淮鶴道歉。
隻不過今日看這反應,他無心的玩笑倒也不算錯了?
筠澤淡道:“這麼說來,時微也有一件事令我十分好奇。”
談風濯看向自家大弟子:“哦?”
沈時微一頭霧水,他有什麼事好讓小師叔好奇的。
筠澤緩緩道來:“不知妖界雲夢大澤的澤河水君飲熙與時微的關系如何?”
沈時微一聽,額角一跳,眼中看戲的笑意轉為無奈,他皮笑肉不笑道:“小師叔,您還真護短……師尊您不幫弟子澄清澄清?”
談風濯方将此去玄蒼的人選定下,面對徒弟的求助隻擺擺手:“為師愛莫能助。”
“你也知道要澄清?”筠澤接過玉簡,掃過那一衆人名,在心中記下,而後威脅般瞥了瞥沈時微,“我家兩個徒弟情同兄妹,友愛得很,别亂造謠!”
一個個的!不嫌事大!萬一因為這些謠言讓他們兩個人生分了,他找誰哭去?
沈時微瞧着筠澤較真的眼神,哭笑不得:“是是是,時微記下了。”
隻是這個情同兄妹嘛,怕是小師叔的一廂情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