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非祿手腕上的星鍊抖動了下,有什麼被隐藏起來的記憶在他腦海閃過。
“餘道友?”祁桑試着喚了聲。
他繃着一張臉,原本有些迷茫,卻在紅光暗下去的那一刻放松下來。
餘非祿動作輕緩地擱下茶盞,連忙點頭,應聲道:“我、我都記起來了,商姐姐。”
聞言,在榻上打坐的顧淩霄緩緩起身,看了兩人一眼後,在言翩翩右手邊坐下,擺出一副認真傾聽的姿态。
四人圍着桌子坐好,門外斜斜地灑進來一道澄暖的餘晖,此時已近黃昏。
祁桑眨了眨眼,還是不太放心,盯着餘非祿前前後後看過一遍,思索片刻,緩緩地念出六個字:“先對個暗号,十二鏡華陣相——”
“星羽鲲天雷劫。”餘非祿不假思索地回。
她點點頭,又道:“謝辭玉,鳳箫笙。”
兩位前輩代指第一回宗門試煉時遇上鳳箫笙前輩,她與歲倚晴意外得了兩串星鍊。那日雷劫之後,餘非祿曾來尋過她,她也因此得知了這星鍊乃是宿曜的弟子憑信。
餘非祿果斷地答:“陸吾許文簡長老,石渠閣。”
“呼——”祁桑呼出一口氣,徹底放下心來,“沒被調包就成,看上去拿隙火複制記憶單獨保存,就不會被重置了。而他們所能驅使的力量有限,這地方在對方看來也沒有那般随心所欲。”
依照錦年的說法,他們動用力量會被結界驅逐,而在城主府之中她的确沒有感應到隙火的氣息——餘非祿在失去蹤迹的這點時間内,大概是暫時離開了這道結界。
一旁,餘非祿将手腕上的星鍊解下來,将它推到祁桑面前:“這是我失蹤時盡力感知到的外界氣息波動,道友可以以此來判斷這結界的具體範圍。”
祁桑将星鍊拿起,将裡頭的隙火取了出來,靜靜感應了下裡頭所記錄的時間記憶。
“不對勁,為何會有如此濃郁的穢氣氣息?”
餘非祿順着她的話慢慢道:“我也覺得奇怪,道友是從城外過來的,理應在結界的外部,可道友除了發現佾城的結界外,并沒有察覺到什麼特别的地方——所以,我猜我們失蹤時是去到了第三個地方。”
“第三個地方……”祁桑皺起眉,總不可能是在玄水鑒之内?但離了玄水鑒的力量,他又是用什麼方法讓三人陷入昏迷的?
言翩翩睜圓了雙眼,将手邊的蝴蝶裝回布袋子裡,滿眼期待地問:“你、你們兩個人在說什麼?好有趣啊!我可以聽麼?”
“這麼說來,此地不止表面上看到的蹊跷那麼簡單。”顧淩霄若有所思地道。
“不錯,但在解釋我們目前身處的境地之前,我還有些問題想問問兩位道友,不知方便與否?”祁桑将視線移到兩人身上。
顧淩霄淡道:“祁道友請問。”
祁桑問:“你們對于失蹤的‘這幾日’記憶如何?可知發生了什麼事麼?是一直沒有意識麼?”
顧淩霄默了一瞬,緩慢地搖了搖頭:“那日我們三人商議分頭行動……如今,尚且還有印象的便是一起離開客棧一事。”
“我也差不多,沒什麼記憶,醒來就被餘非祿道友扶起來了——但道友說‘這幾日’?”言翩翩敏銳地注意到說及這三個字時加重的語氣,思忖片刻後,将袋子裡的一隻大夢蝶捉了出來,“根據十四洲的時辰計算,距離我們三人來到佾城才過去四日,記憶中我們是第三日開始行動的,也就是說——這裡的時間是假的?”
可随之,她又很快推翻了自己的說法:“倒也不能說是‘假的’,而是有着自己的特殊運轉規則——佾城是一處和現世接軌的小世界麼?”
“道友為何能如此笃定,‘今日’才第四日的?”祁桑有些意外。
言翩翩撚起手裡的蝴蝶,笑道:“多虧了小千啊!這是大夢三千蝶的子蝶,是母蝶的夢外化身,而母蝶——也就是大千姑姑還待在宗門裡睡覺呢。”
“夢外化身?和界外相類似的存在?”餘非祿聽到了些以往沒接觸的字詞。
言翩翩點點頭,通俗易懂地解釋了一遍:“不錯。夢外化身,即是能離開誕生夢境的夢中存在,可它無論身在何處,依舊是夢。若是夢,自然隻受‘夢主’控制,由‘夢主’制定規則。但它們也傷不了别人,沒什麼危害性,隻是可能會讓人有些犯困。”
祁桑聞言,陷入沉思,良久後開口:“道友這番話倒是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事情其實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