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理而言,十四洲目前隻有宿曜一脈才能驅動星力,像是慈元獸一類,也隻是能彙聚積攢。宿曜之外能以星石作為媒介、引動星力的人,亦是少有。
“小桑你這領悟能力——也難怪修煉如此之快。”奕初妤不免感歎一句。
“也要仰賴餘道友大方相贈。”
晏淮鶴兀自問了一句:“餘道友……莫非是清甯尊者之徒——餘非祿餘道友麼?”
祁桑點點頭:“在佾城,你也見過。”
小筱也湊過來,眨着眼睛繞她飛了一圈,還拿喙指了指星石的方向:“哞呐哞?”
“沒有了,就那一顆。那是我朋友送給我的,不能送你。你很喜歡的話,等下回我去宿曜問問?若是能拿到,我再給你捎去玄蒼,可好?”祁桑大概猜出它的意思,朝它攤開雙手。
見她兩手空空,小筱神情失落地飛到角落的石塊上,耷拉着鳍翼。
“朋友?”晏淮鶴低聲喃喃一遍。
祁桑正要去安撫下小筱的情緒,聽到這一句,不解問:“怎麼?”
他神色淡淡地搖了搖頭:“無事。比起不能吃的星石,慈元獸應該更喜歡蘊藏星華或月華之力的花草靈果。”
“花草?”
祁桑想到自己放在芥子符中的月川槿,連忙拿出一些新鮮的,遞到小筱面前。
小筱發出一聲不屑的叫聲,但還是忍耐不住好奇,睜開眼看了一下。
而後,還沒等她看清它的動作,小筱就一口吞下了那些槿花,還将枝葉吐了出來,隻吃了花瓣。
吃飽喝足後,慈元獸小筱便歡快地繞着她轉圈。
祁桑感到些意外:“你怎麼這麼好哄啊?真可愛。隻是可千萬不能被你知曉聽竹軒的方位。”不然,她那些嬌貴的月川槿,豈不是全成它的囊中之物?
“哞哞哞?”小筱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
不過一會兒功夫,奕初妤也準備齊全,吩咐兩人站在一東一西的地方掠陣,慈元獸便縮進洞穴角落等候。
十息過後,天色開始變化。
那幾株筆挺的花枝緩緩褪去翠色,猶如被淋下一層黑墨。
花骨朵兒緩慢鼓大,仿佛先有一團白玉裂開,縫隙蜿蜒,分出柔軟的花瓣,一點一點從束縛中掙開。
墨骨花開花一刹那,四周便浮動起如墨的幻景,黑白的血色綻放,在畫卷中洇開殺伐。
再一轉眼,三人恍惚間,置身于一水墨畫卷之内。
山川壯美之景在面前鋪展開來,腳下盛開着大片大片的墨花,而眼前的半空中卻懸挂着一顆巨大的頭顱,詭谲十分。
若有曾去往地天否還活下來的人在此,便能認出這露出森森白骨的頭顱正是地天否的厄王獸。
與這虛影對上的瞬間,祁桑隻覺體内血脈贲張,神魂躁動不已,椎骨的那一截神獸天竅也顫動起來。
下一刻,玄色雷電如同蛛網鋪開,不由分說便一齊往下砸來。
奕初妤全神貫注于花開一瞬,将絲絲縷縷的靈力纏裹上墨骨花,無法分神顧及。瞧着靈力覆蓋的速度,還要至少十息才能結束。
也就是說,她和晏淮鶴兩個人要擋住這數百道玄雷,至少堅持過十息。
接過往奕峰主身上而去的第一道天雷時,祁桑握劍的手為之一顫,險些拿不穩七業。可她不敢耽擱,身化數道殘影,近乎不停歇地迎上天雷。
隙火槍要比七業長上許多,按理來說會輕松些。可隙火為火屬,克制墨骨花,若是使出,怕是會前功盡棄。
總算知曉奕峰主為何點名要晏淮鶴與她一道,一人一劍顧好半邊,和其他師兄師姐合作還真不一定有這種默契。
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祁桑虎口裂開,血迹流淌而下,眼看着就要撐不住了。
所幸,奕初妤那邊的動作比預想的要快上一息,正當他們兩個人将将力竭那刻,這水墨畫卷便如潮水般退去,了無痕迹。
天雷也随之退去。
手上壓力一空,兩人堪堪松了口氣,迅速在原地調息片刻。
墨骨花能得一枝便算運氣不錯,更何況還要剔除其中的穢氣,如今能成,可謂是上天眷顧。
奕初妤将墨骨花碾碎成汁,封入一瓷白玉瓶之内,将其交給祁桑。
而後,她又取出一個淨瓶,裝入剩下的那些汁液,慢慢道:“雖說神獸大風已恢複神智,但此事仍舊有風險,交由你,我無法放心。既然師兄不在,便由我走這一遭吧。”
“峰主,我可以——”祁桑忙道。
奕初妤緩緩道:“青丘妖君于我,也算老朋友了,妩黛近來都未傳過什麼消息回來,我也要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她頓了頓:“‘九餮鲲座’一事,淵泉也已同我說明。你們結伴前往小重山,須多加小心。若是遇到什麼難題,可傳信給近處夜合清都的妖君府。縱然行湘妖君不幫,坐鎮封印的那位大人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畢竟他們兩人都沒去過妖荒,縱然對他們的實力有信心,也還是難免擔心。
行湘妖君,她聽過,可這位大人?是誰?
祁桑困惑不解:“那位大人?”
“不錯。”奕初妤早些年曾在妖荒生活過一段日子,自然會更清楚些妖荒的事,也包括一些秘辛,“繼承帝狩能為的那位大人便住在夜合清都主城附近的朔疊山,你手中的墨骨花原種以及你的雙脈或許可以從她口中得到些許解答。”
“三聖之一的帝狩?”她為何從未聽過此事?三聖獸不都已不在人世了麼?非要說,也就隻有身為元弼天竅化身的辭應尚在人間。
“此事我似乎聽母親提過一次,當時是談論到羅浮的那位道尊前輩。”晏淮鶴隐約記起一些,但那時以為這事不過是些捕風捉影的傳聞。
奕初妤輕道:“此事除去少數幾位親曆者和幾位尊者,沒有多少人知曉,你們兩個也需要保密。
“但你去叨擾的話,那位大人應該不會怪罪。”
“為何?”祁桑一頭霧水。
奕初妤彎了眉眼,笑道:“是峰主我的一些直覺,你見到人後,便能明白我為何如此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