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快點走啊?”沈疏難以置信地打斷池辛,“我快撐不住了!”
他渾身的血氣都在激蕩着,恨不得現在就把磚塊兒給掀了,沖下去大殺一通。
這句話喊得兇,一下就震住了池辛,他看了沈疏一眼,本想反駁些什麼,卻又自知不能怠慢,隻好一咬牙閉嘴了。
“莫要多言,我替你開道。”
溫濯調動含光劍,手印一變,寬大的地宮中竟憑空掀起了驟風。
“現在就走!”
此言剛落,閃動着白光的召雷術如神天降,巨大的氣流将池辛和沈疏同時震蕩得後退數步。
天頂遽然剖開!
然而沈疏這一退,也給了下層鲛人可乘之機,沈疏的腳一離開機關,鲛人就蜂擁着推開地闆,如同走屍一般,順着鐵鍊爬了上來。
膽小的參商劍快吓哭了,劍一個勁地铮鳴不止。
它越是鳴叫,沈疏的神智就越是混亂,殺性一個勁地往上泛,赤紅的雙目中瞳孔收成了一條窄線,宛如山中野狐。
鲛人的長戟一橫,對準沈疏:“不準走!”
沈疏不應,拿掌心用力按了按額頭。
好熱,好煩,好暴躁,好想殺人!
他渾身上下每一寸皮膚都在叫嚣着這幾句話,再怎麼調整呼吸,也始終壓制不下來血性。
更要命的是,他總感覺頭皮癢癢的,好像腦袋上多出了兩團毛茸茸的東西。
恐怕也是中毒的反應。沈疏想。
他對面的鲛人看得倒是清楚,眼睛在沈疏的頭上來回掃視,一時間竟停下攻擊,面面相觑了半天。
沈疏沒想那麼多,看準這個時機,翻腕打了個劍花,揚劍就打。
“沈疏!”
這一劍剛要砍下去,隻覺背後一陣勁風掃來,刀光劍影間把眼前的鲛人腦袋全削了個遍。
他僵住動作,愣在原地。
殺……殺完了?
下一刻,沈疏身子一輕,整個人被含光劍上的溫濯給撈走了。
溫濯眼疾手快往他腦袋上拍了兩下,把那兩團毛絨狀的東西給按了回去,随後就把他扔到自己身後。
靈力一灌注,含光劍緊随着池辛就飛出天頂。
溫濯臉上的面具被蹭了下來,飄過沈疏的目光,落入地面。
沈疏用力地呼吸着,低頭一看,那面具一落地,就被前赴後繼的鲛人扯了個稀爛,越來越多的鲛人蜂擁着從那個小方格裡擠出來。
然而到底是池中物,他們再怎麼想把幾人拽下來撕爛,此刻也隻能眼睜睜望着兩把劍越飛越高,逐漸凝成了兩個光點,猶如星辰,從天頂剖開的洞口處緩緩滅去。
一個鲛人率先反應過來,縱身一躍,轉頭跪到旱魃面前。
“陛下,還要追嗎?”
“滾回去。”
陰沉混沌的女聲傳來。
她一句,就叫那些瘋狂的鲛人頃刻立定了身子,一時間再聽不到一聲呼吸。
旱魃終于從那寶座上直起了身子。
她身長八尺有餘,比之那些鲛人高出不少,巨大的蟒尾染着旱毒,往地上脫出一條焦黑的痕迹。
她踩着鐵鍊的環形處,緩緩遊動到了上層。
“放信兒出去,知會邊境的妖,就說溫雲舟出關了,在關口給本座攔好——”
“剩下的厲兵秣馬,準備不日後攻上太清山。”
旱魃撿起地上掉落的狐面,随手扔進了那鍋殘羹一般的銅水裡。
她緩緩擡首望向溫濯打開的豁口,蛇瞳中閃爍起詭異的光芒。
“那隻狐狸再死一次,我看溫濯瘋不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