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晨和陸與笙已經趕到張掖。
“好美啊!據說是世界十大神奇地理景觀之一呢!”葉清晨迎風看了過去,微風中似乎帶着一點點的沙礫。
“你坐好了,注意安全。”陸與笙把她拉回來塞到座位上,“咱們跟着旅遊車進去,這樣就可以一起欣賞景色了。”
“嗯,還是你想的周到,我聽說這邊有個恐龍公園,也是這裡嗎?”
陸與笙:“……”
女導遊忙說:“這位小姐,您說的應該是劉家峽那個恐龍公園,那個不是這裡。當然,這個丹霞地貌也是從前侏羅紀開始發育的。”
女導遊滔滔不絕地給車上的遊客介紹起來。
陸與笙伸手指在自己嘴邊比了個噓聲,“别說了好好聽。”
葉清晨往他身邊挪了挪,挽住他的手臂,隻聽女導遊指着外面的景色:“這邊是七彩屏,就是《國家地理雜志》上拍攝的景色,大家可以拍照觀看。”
她的手指握他握的很緊,日光打在臉上,映出一個明亮的光圈。她的微笑美好而恬靜,陸與笙看的出神,用另外的手指在她酒窩上輕輕碰了一下,“真好看!”
葉清晨扭頭看他,“不許說話!”
陸與笙笑了:“好!”
車子行駛到觀景台前,女導遊告訴大家可以觀景拍照。
人們陸陸續續的走了下來,大家都在忙着凹造型擺POSE,隻有一個男人獨自站在那裡。
他嘴裡念念有詞,腦袋的上帽子幾次都被大風吹了下來,幸好他脖子上的繩子一直系得好好的。
陸與笙正在給葉清晨拍照,他調整位置之時,突然聽見女導遊喊了起來,“那位先生,你不能踩踏岩體,這些丘陵其實很脆弱的,這樣危險!”
她的話還沒說完,那個男人向着山丘頂部跑了上去,衆人都在下面議論紛紛,女導遊怎麼攔也攔不住他。
眼看着女導遊要被他拖行,陸與笙快步的跑向前抓住那個男人的身體,“大哥,你沒聽人家導遊說嗎,上面危險。”
男人回頭望他,神色不明的眼神裡帶着微笑,“兄弟,我就是想上去看看,一會兒就下來。”
女導遊站穩了将他使勁兒往下拽,“那也不行!這裡不允許上去,你坐了我們的車,我們就要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看男人站穩了,陸與笙漸漸松開手,女導遊彎腰拍着自己的衣服,“你過來過來,你是一個人來的吧,想照相我給你照,你别到處亂跑!”
葉清晨也跑過來拉着陸與笙,她望着那個男人說:“我們也可以幫你拍照。”
“就是嘛,互相幫助,小事情。”
導遊話剛說完,那個男人又一個箭步沖了上去,陸與笙愣了一秒,才沖着他跑動的方向追了過去。
那男人跑了一會兒,停下來說:“你别多管閑事。”
陸與笙伸手要去抓他,“有事好好說,什麼事情都是能解決的!”
男人回頭看他,“你松手行嗎?”
陸與笙比他高大一些,可兩人都是年輕男人,誰也不比誰的力氣差一些。他使出吃奶的力氣拽住男人的上半身,兩人在山坡半腰停了下來,“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你下去,咱們好好說。”
周圍的幾個熱心遊客也沖上來幫忙,幾個人一同将他拉回車上。
衆人七嘴八舌的關心着他:“這小夥子,有話好好說,怎麼還上去了?”
“就是嘛,好危險的!”
“是呀,是呀,别讓人家導遊小姑娘難做嘛!”
……
陸與笙從他的眼裡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他沒有和其他人一樣站在他的身邊勸說他,而是拉着葉清晨走到車尾,“行了,咱們看咱們的,要不要我再給你照一張?”
葉清晨已經感覺到他身上清冷的氣息,她擡頭看他,“你怎麼了?”
“沒怎麼了,你喜歡這兒嗎,咱倆一起拍一張好嗎?”
“當然好!”
葉清晨拉開他的手臂環在自己的身上,仰臉望着他,“拍吧!”她開心的雙手摟着陸與笙的腰,用手機連續拍了幾下。
兩人正想查看手機裡的照片,突然聽見那邊圍在一起的人群中發出一陣噓聲。
猛然間,陸與笙迅速用雙手捂着葉清晨的雙耳,嘴唇抿的緊緊的。
那邊,男人的哭聲已經傳了過來,“我得了骨癌,醫生說我活不了多久了,我老婆知道後帶着孩子就跑了,家裡現在就剩下我自己了。我也不想死啊!”
慘厲絕望的哭聲傳遍了山谷,遊客們有的感慨,有的落淚,還有的幫他出謀劃策想辦法。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那男人坐在山邊的石頭上,無所顧忌的大哭特哭。
葉清晨雙手挽住他的手腕,靜靜的說:“放下來吧,我聽見了,我沒事!”
兩個人自從把話說開之後,陸與笙一直不敢面對這個“死”字,甚至,他連提也不敢去提。
可今天看到那個男人絕望的眼神時,他突然意識到,他第一次見到葉清晨時,她也是這個神情。
所以當那人不顧一切的往上沖時,他第一時間拉住了他。
葉清晨靠近他的懷中,“我沒事,真的沒事!我比他幸運多了,我還有你。”
陸與笙從來都沒想到,作為一個即将上崗的醫生,親眼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将要離開自己。
那男人的每一句訴說都哭在他的心上,他不禁悲從中來,将頭緊緊的埋在葉清晨的後背上。
下面的行程還有一半沒有走完。
一路上,車裡的氣氛有點壓抑。
遊客中間有幾個好心的人時不時的和男人聊天,得知他确實是骨癌晚期,基本沒什麼治愈的可能性,大家除了歎息就是竭盡所能的勸說那個人要想的開點。
“既然這樣,你玩得高興點,你想拍照我們都可以幫你。”
“是啊,你要吃東西嗎?我這裡有吃的。”
“叔叔,我這兒還有酸奶呢。”
稚氣的童聲讓男人潸然淚下,他一直跟周圍的人道謝,并且為了剛才的沖動跟大家說對不起。
葉清晨一直望向窗外,五彩斑斓的怪石格外的鮮豔分明,可在她眼裡,那不過是一晃而過的窗景。
她軟軟的靠在陸與笙的胸口,“與笙,我想睡那種帶粉色蚊帳的圓床,今天看的那個酒店不是有嗎,咱們就住那種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