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房間裡,章弘給吳隊長打過電話,吳隊長也根據他逼迫陸與笙說出的人名和地址派人去取快遞。為了保證陸與笙給消息是準确的,吳隊長讓他等在座機邊上等着自己的消息。
章弘有把握陸與笙給的消息應該是确實的。
他在房間裡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他不太喜歡抽煙,卻常常喜歡拿出香煙放在鼻下聞聞香煙散發出來的香氣,他的支氣管炎是因為那年落水以後才落下的毛病。
每每換季之時他總會比别人多穿上一件上衣,而且衣服的領口必然是系得緊緊的。他的胸口但凡受到冷氣的侵襲就會呼吸不暢,咳嗽不停。
他倚在屋内的搖椅上閉目養神,想起剛才自己打電話時,大山子為了避嫌已經進了卧室裡。他有點不好意思的走到卧室門口輕叩房門,“山子?”
房間内響動了一陣才有了走路的聲響,房門開啟,山子一副睡眼朦胧狀,“嗯,打完了?”
“嗯,不過我要等個回話。”
章弘順着門縫和大山子之間的空隙裡看了過去,房間内幹淨整齊,淡藍色的床單光潔如新。屋内的味道清新自然,隐隐約約的還帶着一股子涼氣。
“我看你剛才做飯了,有吃的嗎?”
他感覺大山子并不想把他請到房間裡去,掃了幾眼後退着走了出來。
大山子出來把門帶上,“做好了,不過很簡單,就是面條而已。來一盤嗎?”
“面條還是……”
“豆角焖面,雞蛋湯。”
章弘兩眼放光,“咱們北方做法?”
“嗯。”
“那我跟你一起去。”
大山子隻看了他一眼就徑直走在前面,他的眼神恍恍惚惚的,胸口卻是無比的壓抑沉重。
廚房裡地方不大,兩個人對坐在桌子的兩邊,章弘把一盤普普通通的焖面吃的津津有味。
“好吃嗎?”
“嗯。”章弘抿了抿嘴角的醋汁,他很久沒吃過這種家常食物了,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外遊蕩,這種樸實又家常的味道實在是誘人心脾。
“還有嗎?我還想再吃點。”
大山子面無表情,起身再給他盛了一盤,等把面條放在章弘面前時,才發現自己這邊的桌面上有一張銀行卡卡片。
“給你的。”章弘低頭又開始吃了起來。
大山子兩指捏住那張銀行卡,這卡就是章弘剛來時要塞給自己的那張,他單指按住卡片想要把它推還給他,“我說了……”
章弘立馬擡起頭,表情已不似剛才那般柔和有光,隻是定定望他一眼:“你應得的!”
說完,他繼續低頭吃面。
大山子放在桌下的手指已經開始發抖,回想着剛才那人對自己所說的一切:包庇罪,輕者三年以下,重者三年到十年有期徒刑。
他苦苦經營多年的溫馨生活馬上就要見到成效了,他不想功虧一篑讓這一切都成為過眼雲煙。
“他如果把你當朋友就不會把人帶到這裡來了!”那人語氣肯定,說的字字清晰。
如果說在這之前他還認為章弘對自己有着些許的戰友之情,但是就在剛剛,他那不動聲色的,冷冰冰的話,讓他完全明白,在章弘心裡,自己已經跟那石家兄弟倆并沒什麼區别。
他難以想象章弘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情,無視雜物間裡發生的事情,悠然自得的坐在這裡和他一起讨論他最喜歡的面食的。
他覺得脊背發涼,冷汗直流,感覺自己完全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了!
客廳裡的電話響了起來,大山子趕緊收斂自己的情緒站起身來。章弘連吞帶咽的吃下最後一口面條,抽過紙巾擦了擦嘴,“我的電話,我去接。”
他走到電話邊上時還回頭叮囑他:“大山子,再焖點面,那兄弟倆特别能吃。”
大山子顫顫巍巍的端起吃完的盤子,走到洗手池旁邊,他心裡明白,從剛才他收下那張卡片開始,章弘就把他當成和他站在同一條線的人了。或者,幹脆說,自己在他心裡應該隻是個幹活的馬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