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衣服被勾破了好幾處,裸露的皮膚都是擦傷和淤青,結痂的掌心指縫裡還有未幹的血迹,估計是剛才動作太大傷口又給崩裂了。
夏闵宸看着彌弦抿着唇忍痛一言不發,脆弱又倔強的模樣讓他深深皺起了眉頭。
上一世的彌弦不是不怕痛,是一點兒痛都忍不了。
這太反常了。
懷疑歸懷疑,看着彌弦半吊子快沒氣兒了的模樣,夏闵宸還是自覺地上前撈起他的胳膊給他的掌心消毒。
夏闵宸不要錢一樣哐哐倒了小半瓶,疼得彌弦嘶的一聲,意識都清醒了半分。
“這會兒知道疼了,啧。”夏闵宸哼笑,咬着繃帶一端扯開快速給彌弦纏了幾圈用力壓緊,看着彌弦眉心一皺,又大為高興地給繃帶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然後如願地聽到了彌弦細微的悶痛聲,夏闵宸揚了揚嘴角,生出幾分逗趣的興味。
彌弦雙手被嚴嚴實實地包紮好,傷口比較深的破口也經過了簡單消毒,終于慢慢的恢複了一點生氣。
其實山洞到地面的高度不過數百米深,算不得嚴峻陡崖,從高處俯瞰他們更像是掉入了一個百米天坑。
隻是這裡常年密林分布霧氣濃重,難以看清具體的形勢,加上剛才彌弦墜落事态緊急有些亂了陣腳。
現在細細觀察來除了一路墜下時的驚險,倒也還算安全。
彌弦靠着樹幹,安靜地看着夏闵宸離開又回來,忙忙碌碌的在不遠處搭了個小火堆,随後嚣張地沖他招了招手。
彌弦慢吞吞地拖着腳步走了過去。
夏闵宸頭也不擡十分順手地拽住彌弦摁下來讓他坐在了火堆旁。暖洋洋的火光驅散了濃霧侵入的冷意,給疲憊疼痛的身體帶了幾分慰藉。
“蔣健已經聯系王辛韋了。”夏闵宸将稍微烤幹一些的木枝扔進火裡,“但我們還需要在這裡待上幾個小時。”
彌弦眼睛裡印着跳躍的焰火,輕輕撥動了燒得發紅的枯枝,淡淡地問:“你為什麼要下來?”
夏闵宸眼尖地看見了彌弦不安分的手,一把搶過彌弦手裡的木柴往火堆裡塞了塞,無奈歎氣:“你都多大的人還喜歡玩火兒。”
夏闵宸情深意切面露憂色,像個不停操心的老父親,似乎對彌弦格外關心。
彌弦動了動手指,飄逸灑脫的蝴蝶結繩端順着他的動作掉下一截。清冷疑惑的聲音在安靜濕潤的空氣中格外清晰,險些讓夏闵宸表演了個摔跟頭。
“你喜歡我?”
“……”
“你喜歡我。”
“……”
其實不需要回答,彌弦心裡了然,夏闵宸斷是對原身的背叛十分痛恨的,卻又還殘留着微薄的婚姻之情,所以才會在生死危間舍命相救。
夏闵宸心裡不痛快,好像被生生撕開已經結了痂的傷口。
哪怕上一世被騙落得個衆叛親離不得好死的下場,哪怕重生後早已決定斷舍離,已經十年的婚姻也不是如此輕易就可以完全割裂的。
在得知彌弦操縱了一切時,夏闵宸甚至想過放棄自己成全他,可是在得知他們之間所有感情都是虛假時,他是恨過的。
可是偏偏彌弦完全不覺得自己有錯,總是一副無辜可憐的模樣,最是擅長故作柔弱來玩弄人心。
明明在三個月前就已經撕破臉皮,卻在重逢之際又借口失憶利用他的情感,現在還要問他喜歡嗎。
“……别以為打感情牌我就會放過你。”夏闵宸将木頭抛入熱烈燃燒的火焰中,語氣冷若寒霜,“你隻剩下二十天了。”
四處迸濺的火星子燎到彌弦的皮膚,閃過細微短暫的痛感。
兩個人之間融洽的氣氛急轉直下,陡然進入了一個冰點。
半晌後,彌弦打破了僵局,輕笑道:“放心吧,我已經找到樊敬臨了。”
“誰找到的還不好說。”夏闵宸聲音冷然,勾了勾唇角,“你的老相好已經被我打暈了,這會兒可能已經被帶走了。”
火光映在彌弦蒼白的臉頰,撲上來的熱意讓他的臉色好看了不少,他輕輕笑了一下:“無所謂——”
“你開心就好。”
夏闵宸動作微微一頓,面無表情地将木頭一股腦都扔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