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玄閻那兒得到一部分線索,回來後我在書房翻找可疑之處,玉質花瓶被扭轉的同時不知觸碰到了什麼機關,吱呀一聲,書架後露出一條暗道。
我點亮火折子,随手布了幾重法陣,這才步入其中。
幽暗的地底通道泛着似乎能鑽進人骨縫中的冷意,還隐約藏有一絲血腥氣,極淡,幾乎察覺不到。
地下另有乾坤,顯然是設有芥子空間一類的法術,從外面看不過是一間密室,進來後才發現是一處奢華明麗的洞府。
靈氣之濃郁,尤甚外界。
處理了幻陣殺陣,一路沒什麼發現,心裡隻有一個想法,鏡玉還挺會享受的,擱外面能讓人争的頭破血流的寶貝,在這兒隻是不在意的随手放在一邊。
在此處真正的書房,我總算找到了被掩藏的秘辛。
一份名單,上面落了名姓的,在修真界都有一方勢力,這些墨字一大半已經用朱筆劃去,筆勁淩厲,力透紙背。
雖則我大半時日都和鏡玉、玄閻在一起,但也不是足不出戶不知事,為了大師兄這個名頭,也與華澤宗内弟子有些來往。
因此,我知道,這些被劃去名姓的,都是橫死之人。
我掂量着這份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單隻是寫了幾十個人名的名單,笑了笑。
“這算是,死亡名單?”
饒是泉毓再沉得住氣,也被鎮住了。他喃喃道:“或許我從未了解過師尊他吧……”
放下這份墨字有如寶帖卻殺機畢露的名單,我循着那淡淡的血腥氣往暗道深處走,一隻手按着玄劍的劍柄,随時準備捏訣。
一種奇異的感覺自我踏入這裡時便始終萦繞在心間,在鑽了法陣漏洞,幻陣無所遁形時,我擡眸一看,渾身血液似乎都冷凝住了,愣怔地後退一步。
重重玄鐵鎖鍊似毒蛛的絲網,密布在此處石室洞窟。
八個銅柱上分别禁锢了一人,衣發蓬亂,暗紅近黑色的血糊住了他們的臉,面目不清,似乎陷入了漫長無盡的眠夢中。
銅柱頂端的靈玉從他們身上汲取着什麼,在昏暗中散發着美麗迷蒙的彩光,卻邪惡地令人作嘔。
“水、火、土、木、金,風、雷、冰……”我數着光芒不同的靈玉,分辨的同時喃喃出聲。
“為什麼——”泉毓的聲音顫抖着,隐隐哽咽了,其中震驚悲痛之意十分強烈地通過空間域傳遞過來。
“鏡玉用靈根修煉,玄閻已經透露給我們了。”該震驚的不已經震驚過了麼?
這個世界到底是修真界,泉毓對身體的影響比上個世界的蔣沂大得多,我壓下方才的不适感,有些不耐地皺了皺眉。
看見人族自相殘殺後的慘狀我沒覺得有什麼,但泉毓比他那個師尊心軟多了,竟有些影響我。
罷了,送佛送到西。
我打斷了泉毓的傷感,問他:“你打算怎麼辦?這幾個人要不要救?上面有刻紋,放了會驚動鏡玉,說不定他直接回來撞見我壞他的好事。還有,不止步于金丹的願望我已經給你完成了,另外兩個,華澤宗我會守,鏡玉呢?他已經無可挽回了,即使他還未入魔,也和魔沒兩樣。”
泉毓低聲道:“我當然希望能救他們,可你會直接對上鏡玉的,現在你的修為還打不過他。”
我揮了揮衣袖,暗光一閃,那八人已消失不見。
白茫茫的空間域中,泉毓驚訝地看着在不遠處的幾人:“……也好。”
時空能量撐不住多久,隻能遮蔽一時,我原路返回,把陣法修修補補直到看不出異樣,這才若無其事的繼續在密室上方鏡玉的洞府修煉。
到日落時分,我心有所感,停止運行功法,皺眉擡起手腕。
手掌下一寸的位置,同心印上有光澤閃爍了一下。
下一刻,來人推門而入。
他一身绀藍色華裳,青絲披散,湛藍色的眼眸第一回在我面前顯出深沉之感,像遙遙無際的東海之水,要将人溺斃。
燭火曳曳,光亮滑過他緊抿的薄唇和下颌。
泉毓緊張極了:“你怎麼辦?他怎麼回得這麼快。”
我仍維持着修煉時盤坐的姿勢,微微擡眼,看向他。
禁制被破,瞞不住,我也不想瞞。如果不能借此挑明,那就找不出鏡玉将來入魔的症結。
是的,他即使修了以他人靈根為養料的法子,在修真界這樣的地方也沒有入魔。
此處修真界有大大小小的秘境,在裡面死去的修士有兩成喪命于秘境本身,還有八成是死于自相殘殺。
弱肉強食,掠奪資源,這才是殺戮秘境名稱的來源。
但鏡玉卻若無其事的笑了笑,豔麗迷人,柔情若水,嗓音清澈撩人:“乖徒,過來讓為師抱一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