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想要解決李/明夜目前的困境,有一個相當簡單的方法,那就是加入一個角鬥/士團隊!光憑這隻巨怪召喚物,李/明夜哪怕是進入本難度下堡壘、聖光會的一團,都可以成為被重點培養的精英成員,從而獲得足夠的團隊資源來強化自己。不過相應的,這也就代/表着她不得不失去更長遠和更全面的利益。
舉個非常簡單的例子,如果李/明夜在聖光會一團,并依靠自己的謀劃為團隊獲得了類似勇者之刺這樣的曆/史劇情裝備,那麼勇者之刺勢必會被分配給達特。當然,李/明夜會獲得足夠的塞斯和團隊資源作為補償,但她同樣也就失去了這把擁有無限可能的近戰武/器。
對于李/明夜這種人來說,加入一個團隊所獲得的利益,在某種程度上,其實與獨行所獲得的利益是持平的。
李/明夜靠在隔間的牆壁上抽/了根煙,她注視着流瀉而下的柔白頂光。袅袅藍煙悠然盤旋,彌散在狹小的空間裡,辛辣嗆人的氣息,卻足夠刺/激,能讓人清/醒。
“我可以像文森特那樣‘拿錢辦事’,也可以像與蘭斯洛特的交易那樣,與别人進行交易與合作。”她看了看自己剩餘的4637塞斯,冷靜地/下了決定。“團隊确實很重要,但我要的是一個在個人利益上互不幹涉、在需要時互相幫助的團隊,形式大約類似于‘結盟’——就像這一次曆練中我和文森特一樣。這個事情以後再說吧,建隊太貴了……或者我也可以先加入一個團隊,然後把它掏空?”
一念至此,李/明夜趕緊查詢了徽章,徽章非常冷酷地杜絕了她這個卑鄙的念頭——團長資格隻有兩種轉移方式,即和平轉讓與團隊合并(總人數不得超過10人),否則團隊就會自動解散。李/明夜不是做不到和平獲得團長資格,但這樣做勢必需要一定的時間,這也就沒有鑽空子的必要了。
“算了算了,腳踏實地一步一步來吧……”李/明夜相當不爽地嘀咕了一句,“從我目前的情況來看,我最好把戰鬥控/制在遠程作戰的範疇之中,依賴槍/械來解決麻煩。地攤上最便宜的槍/械精通卷軸價值3600塞斯……唉。”
文森特手中确實有一張槍/械精通卷軸,但李/明夜不喜歡借着人情關系明目張膽地占利益上的便宜。在人際交往之中,不論是過/度大方還是給臉不/要/臉都是一種非常不可取的行為。人脈可以視作一種資源,而資源,從來都是消耗品。
不過一想到槍,李/明夜順理成章地想到了送自己這兩把槍的人,又想到了自己在曆練中産生的“一定要讓靳一夢和文森特認識一下”的想法……既然閑着也是閑着,她決定把這個想法變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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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鬥獸場有一個相當奇怪但約定俗成的規矩——角鬥/士們剛剛從曆練宇宙中回來的第一天,通常都會找一家酒吧放松一下。酒吧在鬥獸場中是一類相當重要的場所,它兼具了談正事、聊閑事、交流情報、交易物品、正常娛樂、小賭□□等等千奇百怪的功能。
在鬥獸場中甚至有一些特殊的酒吧文化,比如适合人類角鬥/士消費的酒吧中,如果角鬥/士想要尋芳獵豔又羞于啟齒,那麼他/她就會一個人占據一張卡座,并且在桌上放一個空杯子。這是一種含蓄的邀請,畢竟來這兒的角鬥/士都是來玩的,看着柔/弱的人說不定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沒有誰願意把一場獵豔變成一場擂台。
這世上适宜人類的酒吧泰半大同小異,它們大多有優柔暗豔的光線與色調暧昧的裝潢,不論再講究高雅與逼格,總歸會從邊邊角角流露/出一點欲迎還拒、半遮半掩的浪蕩與風/騷。
這是一家清吧,燈光柔和模糊,空氣裡有稀薄的熏香氣息,伴随着優美純淨的鋼琴聲,像是一個天明便會醒來的夢。三三兩兩的人低聲談笑着,聲音不高,和光同塵般的,仿佛怕驚醒了誰。
文森特到的很早。他雖然不怎麼喝酒,但其實他很喜歡酒吧,他喜歡有人的地方,更喜歡熱鬧。一個連環作案的謀殺犯從來都是孤獨的,沾染人氣能讓這種孤獨變得不那麼難以忍受。
這世上隻有孤獨才令人瘋狂。仿佛世界之大,茕茕四顧,卻孤身一人。哪怕你獨自為王。
他到了沒一會兒,就看見李/明夜從酒吧二樓走下來了。她一見他,不由挑了挑眉,走過去道:“來這麼早?”
“我好奇。”文森特相當誠懇的,“雖然這句話對你說似乎有些不恰當,但是你要是認識一個像‘路易斯·科蒂’這樣的人,她同你說‘我有一個朋友想買你的東西,正好我們可以一起喝一杯’……”
“有什麼不對嗎?”李/明夜在文森特對面坐了下來。
“這是有些古怪的。”文森特笑道,“你在上頭做什麼?”
“我和場情局的幾個人聊了一會兒,以後在曆練中我遇到他們的人,會給他們幫幫忙;他們會在我需要的時候給我提/供一些情報。”李/明夜漫不經心地道,“另外,複制自D級科技宇宙的飲品免單,暫時僅限今天……雖然這也不怎麼值錢。”
——說白了,李/明夜隻不過是把自己初步變成了場情局的半個“自己人”。這樣做除了可以互惠互利之外,還可以有效地減少有關自己的情報洩/露的幾率。在鬥獸場中,洞察類技能隻能看到角鬥/士的屬性,而真正想要獲取一個角鬥/士的實力情報,則需要對其曆練經曆進行拼湊——這一點除了場情局恐怕是沒人能做到的。
“比起你和場情局的事兒,我還是更好奇你那個‘朋友’。”
“他啊……他很有/意思。”李/明夜說到這裡,忍不住笑了一聲,“我就這麼說吧,他白天會去社區福利院做長期義工,晚上會殺死所有擋他路的人,不論好壞。而最奇怪的是,這兩件事在他身上并不矛盾,他發自内心地這麼幹,并且樂在其中。我很難去定義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因為我也想知道這個問題。”
“這實在是……很難想象。”文森特琢磨了一下,會去做長期義工的人自然是符合正統社/會價值觀的好人,會不擇手段殺/人的人自然是個混/蛋,可現在,混/蛋和好人是同一個人……文森特最終失笑:“我們像是在讨論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而不是一個人。”
李/明夜一手指定了文森特,眼裡閃着笑意。她的眉形纖細,卻極長,于是當她挑眉微笑時總會有一種别樣的神采,明亮而清晰,近乎于刺眼。她道:“當一個問題沒有答/案的時候,它本身就是答/案,親愛的V。在别人看來,我們或許也是兩個沒有答/案的問題,總有人會想不通,為什麼你會這樣做、為什麼我會那樣做……你為什麼放了海麗安娜?我為什麼留下克拉拉?我們都不像是會做這樣的事情的人。”
“你的回答簡直太完美了,路易斯,你給了我一個毫無意義的回答,杜絕了我後續的提問,還把我的好奇心給徹底勾起來了。我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你這個讨人厭的保險推銷員。”文森特挺不樂意地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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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李/明夜這麼一說,文森特開始強烈地期待起了那位無數次出現在他即興表演中的“隔壁的吉姆”的到來。所幸靳一夢來的不算晚,實際上他一直是個非常守時的人,這次會最晚出現,純粹是因為另外兩人都來的太早了。
闊别半個月,靳一夢一如既往的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戰服和武/裝帶,黑色的戰術手套連指尖都漏不出一絲,軍靴加裝了鋼闆,也不知道他怎麼走的路,發出的聲音非常輕微,混在音樂裡,令人無從查覺。
當靳一夢寂然無聲地走過來把手落在李/明夜肩上時,李/明夜差點吓了一跳。此時文森特正捧着他失而複得的手/機到處找充電插口,等他終于從桌子底下鑽出來,就看到昏暗模糊的光線下,對面突然多了一個人……
李/明夜簡短地為二人做了介紹,随後在桌角的一個響鈴上摁了一下,空氣中頓時浮凸出一塊光幕。她問靳一夢:“你喝什麼?”
“怎麼不問我?”文森特不滿。
“你還用問?”李/明夜嘲諷他,“冰水對嗎?我會讓他們在杯子上插兩片檸檬,再插一個粉紅色的紙傘,順便給你送一支心形的吸管。”
“這有什麼意義?”文森特匪夷所思,那畫面他一想象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太特麼娘了,“我以為我在鬥獸場的酒吧裡,而不是夏威夷。”
“這樣會更貴,而我今天可以免單。”李/明夜堅決地道。
文森特撇嘴,無/言/以/對。李/明夜臉上笑開一抹促狹,文森特當即知道上當,又好氣又好笑。
等這二人鬧完了,靳一夢才湊過去看了看光幕,道:“啤酒就行。”他有些好奇與審視的目光穿過半透/明的光幕落在文森特身上,視線焦距的變幻隻一個刹那,随後便收了回去。
然而文森特終究是個極其警覺的人,作為一名照片貼了滿大街的通緝犯,對視線的敏/感是他的本能。他饒有興趣地注視着靳一夢,蓦地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文森特從第一眼看到靳一夢,就覺得這人有點似曾相識,此時他終于回憶起了那個波茨坦的清晨。那種仿佛随時都會拔槍/殺/人的淡漠和理所當然,視線落在眉心和心髒的要害,稍觸即收。
文森特的眼神中再次迸出熾烈的熱意。這樣的目光對于靳一夢來說相當熟悉,他挑了挑眉,眸色收斂,平靜地回視。
文森特突然笑了,他舔/了舔自己的牙尖,這個動作讓這個笑容立刻具備了燃/燒般的力度。
“嘿,男孩兒。”文森特這句“Boy”叫的毫不含糊,亞洲人的長相普遍顯年輕,在文森特看來,靳一夢這長相差不多就是個大學/生。“有沒有興趣跟我打一架?不論輸赢,卷軸3000賣你。”
“可以。”靳一夢幹脆地應了。
這倆人彼此之間都不認識,隻不過中間有個李/明夜,所以才坐在同一張桌子上。然而男人之間本來就不需要太多虛情假意的客套,一個對自己的武力有足夠自信的人,更不會拒絕任何一次挑戰。
“好!”文森特大笑,他直接把槍/械精通卷軸取出來抛了過去,靳一夢擡手就接了,同時通/過徽章打過去3000塞斯。二人對視一眼,在心裡都松了口氣——這人處得來。
當然,這倆人頭腦精明個性狡猾,如果真心想迎合,那确實是沒有什麼處不好的關系。但既然已經被摁一桌子上了,真處得來總比看李/明夜面子強行尬聊要好……
三人通/過光幕喚出了透/明的隔音闆,随後便開始喝酒瞎聊。李/明夜在酒後根本就是個話痨,文森特本來就是個戲精,至于靳一夢……實際上靳一夢的話也少不到哪裡去,之前高冷,不過是因為陌生。
這世上如果有什麼東西能夠快速加熱一段社交關系,那必然是酒精,以及戲精。男人之間的交情總是更容易建立的,幾杯酒、幾句話,再加上有心結交,靳一夢與文森特立刻變成了可以開玩笑的關系。
“所以你就是路易斯提過的那個警/察?”文森特做出了一個誇張的驚恐表情,“噢,上帝,我是不是已經被包圍了?我好像聽到了直升機的聲音!”
“你歸美帝管,關我屁事。”靳一夢斜了文森特一眼,嗤笑,“就你這樣一天到晚瞎嘚瑟,擱我們那兒早他/媽被逮進号/子裡去了。不過我也管不着這個,我管緝毒。”
“我什麼都管,但我隸屬于蘇格蘭場。”李/明夜笑嘻嘻地接話,“所以你如果現在靜悄悄地溜走,一會兒FBI來問話,我們會當做沒見過你。”
“哈!我就知道你也是個警/察。”文森特不高興地指着李/明夜,“這世上難道就沒有殺/人犯陣營的朋友了嗎?”
“我是外聘的。”李/明夜斷然道,“實際上我的主要職責是為偉大的女王陛下照料她那些活潑的柯基犬,這真是天底下最刺/激的活兒。”
“我怎麼記着你說你是個高中生?”靳一夢哼了一聲。
“這種話根本沒人會信吧……”文森特說道。
這倆人停了一下,幾乎同時道:“誰信誰傻/逼啊。”/“隻有傻/瓜才信。”
李/明夜冷笑,從兩個空杯子裡抽/出倆吸管丢他們。
……
酒過三巡,見對面二人喝得開心,文森特終于心/癢癢。他在放開心結之後,對酒精也并不怎麼排斥,喝冰水不過是出于習慣。李/明夜眼珠一轉,相當不懷好意地安利了他來自東方的醬香茅台。
作為一個跨宇宙的國際友人,文森特對于白酒是個什麼玩意兒完全沒有準确的預估。他一口氣悶下去小三兩,等後勁上來了,才覺出不對……
眼見文森特趴下去了,靳一夢還有些意外,湊過去戳了他一下:“這真挂了啊!”
“那回吧。”李/明夜今兒先是和場情局一幫人喝了一局,又和這倆人喝了一局,酒量再好也有些飄,“把這人送我屋去,我去你那兒對付一宿。”
靳一夢想了想,也沒什麼意見,站起來就想去扛文森特,結果自個兒踉跄了一下,所幸及時扶着桌子站穩了。
李/明夜見狀冷笑:“兩個廢物。”
靳一夢深呼吸了一下,睜開眼辯解了一句:“老/子使槍的,酒喝多了手抖,到時候喝西北風去?”
李/明夜目前的力量是16點,約等于兩個普通成年男人,她走到文森特身邊試了一下,發現扛得動,遂幹脆把人扛了起來。
李/明夜身量纖細,淨身高154cm,扛一個185cm且體格健壯的男人,這視覺沖擊力真是太大了。她倒是渾然不覺,隻作不屑狀沖靳一夢挑了挑下巴:“你也要我扛?”
靳一夢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他覺着沒事,那就是真沒事,他甚至把文森特接了過來,穩穩當當地朝前走着,口/中還有些感慨的:“也就一個月不到的功夫,你這小細胳膊小細腿/兒也有幾把力氣了。”
“你現在力量多少啦?”李/明夜跟在後頭問了一句。
“20。”靳一夢淡定回答。
“隻要我想,我立刻能超過你1點力量。”李/明夜相當傲慢的。
靳一夢“唔”了一聲,停頓了一秒才道:“那你現在超不了了。”很顯然,他也屯着可分配屬性點沒有加。
“滾滾滾……”李/明夜瞬間變臉,“你太幼稚了你。”
二人把文森特送到了李/明夜那個雪洞一樣的私人房間,把他丢在床/上之後就扭頭出了門,又進了靳一夢的房間。靳一夢的房間與李/明夜差不太多,隻是他那架子上滿滿的放着各式各樣的槍,靠牆立了幾個金屬箱子,床頭櫃上蓋着一台筆記本電腦。
李/明夜還很新奇地走過去掀開了電腦,正連着鬥獸場專用的電影網絡,視/頻播放器暫停在《自/殺小隊》電影的片頭,已觀看列表裡都是蝙蝠俠系列。她饒有興緻地道:“你這次去的是DC宇宙嗎?哥譚?”
“對。”靳一夢抱着手臂靠在牆邊。他正是喝的要醉不醉的當口,視線裡帶着點溫暖昏眩的絨意,這正是喝了酒之後最舒服的時候。
“你打算成為狙擊手了?”李/明夜冷不丁又問了一句。
靳一夢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你又知道了?”
“21點力量,對于現階段的絕大多數槍/手來說絕對是一個溢出的屬性,除了狙擊手。這是一個非常顯而易見的事實,我根本不需要猜。”
“就你長嘴了。”靳一夢肯定了李/明夜這句笃定的猜測,“你呢?你打算當個召喚師?”
“我可不想被一個定位給限/制住,我是一個貪婪的人,什麼好的都想要。”李/明夜笑了出來,她的聲音中猶有甜/蜜濃/稠的酒意,但語意中有一種明亮的自信,神采煥然,“你看這個鬥獸場,大家都在說亞瑟·楊是奴/隸區最好的狙擊手,冷泉英子是奴/隸區最好的刺客,米瑞斯是奴/隸區最好的騎士……但是他們為什麼不說某人是奴/隸區最好的角鬥/士?這不合理,這個鬥獸場并沒有規定某個角鬥/士必須要有一個定位,不是嗎?”
“所以,你是想……”靳一夢笑了,柔白的頂光灑下來,落在他極緻清隽的眉梢眼角。他似乎是有些驚奇,又有些贊賞,一貫疲憊淡漠的視線仿佛被感染,帶出些許生動的溫度。
“也許有一天,别人會說你靳一夢是最好的狙擊手。”李/明夜回過頭望了他一眼,細長的眉峰一挑,無可比拟的傲慢與自負凝聚成一種飛揚的神采,映亮了她輪廓柔美的眉目。
“但當他們讨論我時,卻隻會說……‘那是李/明夜’。”李/明夜輕快地說道,仿佛在叙述一個事實。“我的名字,就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