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10第二十二章
不過多久,JS等人與身處阿弗納斯的文森特、弗蘭克二人恢複了聯/系。兩邊經曆一對照,無需李/明夜提示,大家已經明白了兄弟會本次曆練的原定計劃。
也許在諸人降臨之前,“欺詐師”等人确實認認真真/經營過至上真神教團與死亡三神教團勢力,大家在費倫各地跟邪/教找不痛快時,都不難看出兄弟會諸人的行/事痕迹,比如幫助信/仰邪/教的貴/族奪/權、隐秘污染某城邦政/府的統/治階/級之類……但當命運與堡壘降臨之後,他們充足的資源、充裕的人手,以及最重要的、開挂一般的全圖機動能力,卻是迫使兄弟會轉變了計劃。他們收縮了投放于地上世界和幽暗地域的精力,轉而把計劃的關鍵,定在了兄弟會和堡壘很難靈活進出和投射影響的地獄裡。
——值得一提的是,正是在察覺到這一點之後,堡壘的“織命者”第一次悄然撥動命運的絲線,為他們送上一隻阿弗納斯的魔鬼。當然,彼時除了李/明夜之外,沒有人知道那隻魔鬼在未來竟然會有用。
接下來的一切都十分清晰。兄弟會以地上世界的布置為幌子,實際則是紮根于地獄之中,一方面擴充哥塔什的鋼鐵衛士軍團,另一方面則是取信紮瑞爾,密謀布局迦南市堕/入阿弗納斯這一大事。與此同時,他們弄來了威爾·瑞文嘉德,欺詐師還親自為這名青年契術師植入心理暗示,想必不是為了讓大公爵父子團聚的。
諸人猜測,兄弟會有/意圖謀博德之門的統/治權/柄,反正他們已經玩過一次這樣的把戲。大公爵和炎拳傭兵團首領并非世襲職位,因此他們不僅需要大公爵死在阿弗納斯,還必須要使“邊境之刃”成為萬衆矚目的英雄,并與魔鬼解除契約,而這需要一場出色的、極具說服力的戲劇,才能使博德之門将曾經加諸于瑞文嘉德大公爵的信賴真正轉移到他的兒子身上。在那之後,“邊境之刃”失去了視作心靈支柱的父親,也許會一蹶不振,也許會浴火重生,蛻變成一名堅強的領/袖……但堅強并不意味着智慧。與此同時,在他的心靈深處,某個旁人無法窺視的角落,亦會變得更加脆弱,易于切入和操控。
這是“失去”留下的空洞。
統/治權/柄能夠保護它的持有者免于兵刀和毒藥,甚至随着統/治疆域的擴大與統/治力量層次的提升,亦會為持有者賦予各種異能,比如強大的力量、一呼百應的魅力、洞悉靈魂的感知……它唯獨絕對無法防護一類傷害,而這類傷害,通常來源于持有者自己。
比如最簡單快速的自/殺,和最漫長艱難的堕/落。
人都是會變的,變得更好或是更壞,而“欺詐師”凱歐斯·加西亞對把握這一走向頗具心得。比較誅心的是,由于阿斯特羅在博德之門的權力多半是源于烏爾德·瑞文嘉德的支持,他很難反/抗威爾·瑞文嘉德,甚至無法拒絕威爾·瑞文嘉德獲取統/治權/柄,與之相反,他還必須表現出支持……這實在是釜底抽薪般狠/毒又惡心的計策。
當然,阿斯特羅也不是什麼軟柿子,到了那時候,就會是阿斯特羅與加西亞之間的鬥智鬥勇了,各種亂七八糟的宮廷陰/謀和政/治博弈。隻不過到了那時候,蘭瑟搞不好已經進入拉瑪吉斯塔,悠哉悠哉地将卡爾薩斯登神術研究了個底朝天。屆時蘭瑟或許會選擇突破,成功了大家就徹底不用争了,失敗了他大不了母巢重生多試幾次,與此同時,阿斯特羅逼急了也能另起爐竈,去深水城當他一呼百應的尊貴神選,而這意味着一場席卷整個大/陸的戰争……總而言之,假如兄弟會在阿弗納斯布局成功,這大約就是之後會發生的事。
而現在,這個充斥着血與火、陰/謀與紛争的未來,最終化為泡影,破碎于一個夜晚的半個小時之内。這一夜的劇變總共加起來時間雖不長,卻幾經起落,跌宕起伏,最終留下了大量的殘局有待收拾。
首先,主腦帶着一幫死亡三神信/徒失蹤了。可想而知,這批死亡三神信/徒中的絕大部分成員,即無力抵/抗“蛻變”的中低位格者,想必不會再次出現。這當然代/表着“死亡三神”這一邪/惡力量遭到了巨大打擊,但與此同時,也代/表着一個嶄新的奪心魔族群就此崛起。作為“英雄”,這件事情大家還是得管一管的,至少得查查主腦跑去了哪裡,是否會對自身和友方勢力造成威脅。當然,假如主腦決定帶着大批奪心魔跑去幽暗地域争地盤,每天火并卓爾毆/打灰矮人(約克下屬除外),那大家也是樂見其成,弗蘭克甚至不介意兩邊賣點軍火。
其次,迦南市的堕/落。再怎麼說,大家也得把瑞文嘉德大公爵的外交團,以及弗蘭克和文森特從地獄裡挖出來才行。阿弗納斯有紮瑞爾、拜爾、提亞馬特等魔神,想要離開并不容易,好在此時“賢者”等法相已經無所顧忌。一句“你把人送過來,或我親自帶人過去接”之後,紮瑞爾為了保住已經到手的迦南與艾爾托瑞爾,很輕易便同意了退兵,同時也示意麾下魔鬼解除與威爾·瑞文嘉德的魔契,作為添頭。于是當命運團隊二人、大公爵外交團、艾爾圖伽德貴/族團來到拜爾軍中時,發現傳說中邪/惡狡猾無/惡/不/作的大魔神拜爾,竟然是如此的溫柔熱心,接風引路不說,諸人臨走時還送了土特産……
第三,艾爾圖伽德的統/治權/柄移交問題。在付出迦南市這一代價之後,艾爾圖伽德的所有貴/族大為震動,充分認知到了社/會動/蕩和貴/族内鬥導緻統/治權/柄不明的悲慘後果,一緻認為各體/系實權官僚姑且不論(這個估計有得争),首先必須迅速選出一個國王,完成繼任儀式,繼承統/治權/柄,使紮瑞爾手中的權/柄失效——權/柄可以自上而下地繼承,亦可以自下而上地篡奪,在土地貴/族階層完備的前提下,集體向新王宣誓效忠,助其篡奪/權/柄,亦不失為一個方法。由于博德之門為平息這場大災變作出了突出的貢獻,烏爾德·瑞文嘉德對繼任國王人選的意見受到了廣泛的重視。雖然目前人選還沒定,但可想而知,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博德之門都不會為與艾爾圖伽德之間的關系而發愁了。
第四,艾琳沒能成功幹掉巴爾容器。那天事/件結束後二十來分鐘,白銀聖女郁悶地回到了博德之門,表示自己把人追丢/了。這意味着謀殺之神巴爾不僅在星界重生,更是在人/世/間有了一個穩固的錨點。到了法相之境,足以決定一定範圍内的命運走向,其本身就是預/言類魔法中時常出現、需要解讀的象征。巴爾的重生與錨點的存在,意味着巴爾教團雖然遭受重創,卻很快會再度興起,與此同時,這世上會多出許多原本命運中不存在的謀殺。隻不過,像是“巴爾投影”這種層次的問題,已經跟阿斯特羅他們沒有多大關系了,而是屬于“賢者”他們的曆練内容,阿斯特羅能做的唯有利/用手中土著勢力,搜尋巴爾容器的下落罷了。對于這份工作,欠了他們一個大人情的白銀聖母教也決定加入,艾琳很希望能完結那場未了的戰鬥。
——在此必須提一句,“賢者”等人之所以會以本尊形式參與本次曆練,當然不是因為早就知道“導師”等在這裡,也并不僅僅是因為前期情報中的區區資源點異動。他們之所以會來,是因為“織命者”從這份資源點例行彙報中看見了本宇宙命運的巨大擾動,感到了巴爾本尊的目光投/注,預見了謀殺之神将會因此複起,因此才親身進入,試圖在一切開始之前阻止,結果一進門就撞見“導師”,雙方都是一個大無語。後來“織命者”從命運中解讀出“蘭瑟正在本宇宙考核”等情報,再然後,這一段曆/史劇情緩緩鋪陳展開,即使是法相,亦不過随波逐流而已……事至如今,即使是“織命者”,也隻能感慨一句“上意果真不可違/抗”罷了。
第五,博德之門的大規模戰後重建工作。哥塔什的地獄工器傀儡軍團(即鋼鐵衛士)給博德之門造成了不小的損失,比如建築坍塌、道路毀壞、傷亡撫恤等等,而很顯然的,已故哥塔什勳爵的大部分優質資産早就被弗蘭克低/價收/購了,肯定是沒錢賠付,阿斯特羅也不可能去找班恩教團要賠款。好在博德之門的财政狀況确實還算不錯,除此之外,對魔法女神的神選而言,以成本價找幾個自然系大/法/師客串一下土木老哥,也并不太困難。另外,随着與艾爾圖伽德之間關系可預見的正常化,雷斯文地區的重建業已提上日程,作為河運路線的中轉樞紐,想必這片地區很快就會恢複昔日的繁榮。
——值得一提的是,厄裡為了備戰明年指标,已經決定攜販售軍火的資金入場,發上一筆災/難财。他希望阿斯特羅低/價出/售地皮(雷斯文地區他還不要,隻要博德之門),他則出錢買下,這樣一來政/府有了錢,他有了資産,豈不是兩全其美?阿斯特羅聽後想了想,覺得盟友下屬雖然試圖趁火打劫,卻并不是坑盟友的理由,遂打了個電/話給弗蘭克。弗蘭克聽說後迅速沖進至高大廳,把這個自不量力的魔鬼拎走,以免他真跟阿斯特羅玩上一局資本的遊戲,最後連自家城堡的地磚都輸掉。
第六……
總而言之,爛攤子确實很多,而且也很爛,不過這并不妨礙大家在蘭瑟滾蛋之後的第二天,于約克城堡中小聚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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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時是傍晚,高窗外斜陽如火,屋内已燈火通明。奧利維雅為今日的會客廳做了别樣布置,兩列餐台貼牆放置,熱餐冷食甜品冰淇淋一應俱全,吧台後的架子上更是遍陳美酒,皆是紮爾昔日收藏的上等貨色。
室内分為休憩與娛樂兩區,休憩區置放了十數張長沙發、環形沙發與舒适卧榻,當中一張巨大茶幾,堆有多副不同紙牌。大家可以玩到本宇宙比較知名的數種紙牌遊戲,也可以來一局劍灣最出名的“地/下監/牢冒險”(類似跑團)遊戲,博德之門精靈之歌旅館最出名的DM正在隔壁小間内預備。娛樂區亦不遑多讓,飛镖盤、棋桌、已經堆好的“抽積木”專用桌之類常規遊戲倒也罷了,這兒竟然還有一張台球桌。在今天之前,大家甚至不知道這宇宙還有台球!——當然,或許是弗蘭克“發明”的也說不定。就像“地/下監/牢冒險”和“阿斯卡特拉撲克”一樣。
據說奧利維雅還想請來幾名小醜,給大家變變戲法,說說笑話,弗蘭克知道後則笑稱“不如讓厄裡來表演噴火”。他本人其實無所謂,但某些人連奴仆的服侍伺候都不大習慣,想必不會太喜歡聚會中有太多外人。奧利維雅聽說後,适當削減了侍者的人數,樂隊也暫時不上場——雖然僅是小聚,但該有的布置還是要有的,假如諸位大人起意玩“地/下監/牢冒險”,那就必須有樂隊随伺在側,以增加遊戲的氣氛。當然在此之前,樂隊必須去隔壁跟DM好好交流一番,商量何種劇情該配何種樂曲才是。
傍晚時分,靳一夢去實驗室接來了李/明夜,等二人入廳時,發現除了阿斯特羅以外,大家都已經到了。
此刻的會客廳中頗為熱鬧。陳英華拿出了自己珍藏的麻将,正在教海霧和克裡斯,文森特則多次插話,各種指手畫腳,并多次怒斥克裡斯是個笨/蛋。伊恩正跟弗蘭克打台球,JS對伊恩的每一杆都大放厥詞,聲稱“要是頭兒就絕不會這樣打”,于是這兩人打着打着就吵起來了,而弗蘭克已經在清台。岡恩、薩德拉、斯/諾正在打撲克,玩法卻是靳一夢曾傳授給岡恩的“鬥地主”——自《哈利波特》中那段軍旅生活開始,這三人就是相親相愛的長期牌搭子。唯有多米尼克乃是一股清流,此人正流竄于兩列餐台之間,這裡吃吃那裡喝喝,一本滿足,不亦樂乎。
“哎呀,兩位老闆來啦?”陳英華招呼了靳李二人一句,還意猶未盡,對李/明夜補充道:“大老闆,你那個傷/天/害/理實驗室竟然躲過一劫,可見這世上是沒有報應的。”
李/明夜聞言冷笑:“這世上要真有報應,你上次偷牌就該被雷劈死了。”
海霧與克裡斯的目光瞬間齊刷刷射/向陳英華,後者嘿嘿一笑,若無其事。文森特則為陳英華叫屈:“别搞笑了路易斯,他/媽/的跟你打牌,不偷牌怎麼打?”大家仔細一想,竟然覺得很有道理。
李/明夜撇了撇嘴,拉着靳一夢去往餐台,一名侍者即刻跟上,将二人揀選菜肴統統記下,好等一會兒切配擺盤完奉上。這時多米尼克正巧在二人旁邊,與二人不同,他選擇像過去吃自助那樣親自端盤選菜。
靳一夢往多米尼克堆得滿滿當當的餐盤裡瞟了一眼,笑道:“都成聖者了,還是那麼喜歡吃東西啊。”
“有一段時間确實不那麼喜歡,不過我想盡可能保留凡人時期的習慣和愛好……其實适應一下之後會覺得挺奇妙,明明還是過去吃過的那些東西,一下子全變了。”多米尼克笑眯眯地說着,随手拎起一顆櫻桃丢到口/中,“你看,它的味道絲毫沒有受損,隻是變得更加多樣和複雜,損失的也就是口感。但我也得到了别的啊,我現在能直接嘗到它的每一種成分,感覺到這些成分在我體/内流淌,對我産生……好吧,其實基本沒效果,要是吃一噸下去可能會有一點,但還是算了。我還能吃到水、土壤、運輸的馬車和那個該死的橡木箱子,春天的花和一個月前的幼果。這有什麼不好?我以前買東西被騙過,現在誰都别想蒙我。”
靳一夢聞言不由失笑:“是麼?”
“那當然!”多米尼克很笃定。
“好吧,那我問你,這顆櫻桃啥時候開的花?”
“兩個半月前……等等……”多米尼克脫口而出,瞬間恍然大悟,“兩個半月前還是冬天!”
靳一夢拍了拍多米尼克的肩膀,“所以,這顆櫻桃要麼是用魔法保存了半年,現在拿出來高價賣的僵屍水果,要麼呢,幹脆是魔法溫室大棚裡長的反季節高價水果,而不是你下意識以為的新鮮當季水果。”
“……這有什麼關系?反季節水果還更貴,我賺大了。”多米尼克當然明白靳一夢的意思,隻是還在嘴硬。
“嗯,然後水果店老闆在給你裝袋的時候呢,告訴你試吃不要錢,買的話一顆櫻桃1枚金币,現在袋子已經給你封好了恕不退貨。你一聽就打算翻/臉,結果這時候水果店老闆把臉一抹,嘿!勞倫斯·蘭瑟。”靳一夢擡手揉了揉多米尼克毛/茸/茸的腦袋,“你看吧,被不被坑跟強不強是兩碼事,不是你變強了就不坑你了。隻要換種方式,你依然會被坑。”
“好了,你煩不煩,不要說教了。場情局真應該請你去上課才對。”李/明夜笑道,“比起勞倫斯·蘭瑟,你才更像是那個打算要坑/人的,再說了,這是櫻桃又不是切糕……”
三人又随便聊了幾句,多米尼克便回到水果餐台,一定要把這反季節櫻桃吃個夠本。靳一夢瞟了一眼多米尼克歡樂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對李/明夜私/聊道:“寶貝兒,我覺得以後等咱們越來越強了,會更需要像小唐這樣的心态。”
李/明夜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變成笨/蛋嗎?”
“……不全是。”靳一夢壓住嘴角的笑意,“我就尋思,學者這麼大一尊神,号召徒子徒孫平時要多扮演凡人時期的自己,說不定是真有點道理的。”
“我還是覺得這是在自欺欺人。”李/明夜說道。她并不會因為倡導人是至高無上的聖主學者,就認為其倡導一定是對的。“你也知道,我們跟凡人早就不一樣了。”
——超凡脫俗的境界,高高在上的本質,并不是完美到毫無缺憾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們本身就是代價。
即使靳一夢某段凡人時期換女人比如今的文森特還勤,但畢竟今時不同往日,現在他越來越不理解文森特對不同凡人女子一如既往的熱衷。感知方面微觀多樣之維度所帶來的複雜、真/實和醜陋姑且不論,僅僅一個十分現實的巨大隔閡,就足以阻止靳一夢對凡人女子産生超過對一塊豬肉的興趣:要知道那些女人對他們而言,比紙糊的堅強不到哪裡去,而一塊等待下鍋的豬肉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