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紀昭大腦一片空白，艾瑪究竟是誰在傳謠。

這麼離譜的謠言都有人信？

紀昭猛地回憶起江灼對自己的奇怪舉動，又是害怕的後退，又是不肯幫他進屋調空調。

不會江灼也信了吧？

他是傻嗎？？

“我跟灼哥什麼也沒有，他煩我呢。”紀昭深吸了口氣，道，“那個，我來其實是想問問周智諾的事情。”

聞言，趙尹航仰頭靠在電競椅上，看向紀昭道:“他啊，先不提他，我也有事想問你……”

紀昭靜靜地等着他的下文，可趙尹航卻停頓許久。

“你是想當指揮嗎？”趙尹航斂起笑意，眸光淡淡地看向紀昭。

趙尹航神色變換的很随意，仿佛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般。

紀昭抿了抿唇角，點頭道:“這個隊，隻能由我來指揮。”

依然是相同的狂傲。

分明他看起來很乖很好欺，說出來的話卻異常自負。

趙尹航沉沉地盯着他，身旁的金子墨探出頭來:“航，你們在幹嘛？”

“沒你事，邊玩去。”

“哦哦。”

空氣安靜，趙尹航忽然輕笑了聲:“你怎麼當指揮啊，柯相羽，你不會以為自己是紀昭吧？”

他拄着下巴看向紀昭，眼底晦暗不明:“你打過比賽沒有，知道排位和比賽的差距有多大麼？”

“你了解每個隊員都需要什麼？擅長什麼？能不能完美融合你的體系？會不會覺得吃力？如果周智諾隻會打激進英雄，難道你要跟俱樂部說把他換掉嗎？你換掉他，艾瑪還買得起誰？”

“你以為艾瑪會像HG那種大戰隊一樣，可以随便換合适的選手上來打比賽？”

“這别墅都他媽是老闆騰出自己家給咱們用的。”

“省省吧，湊齊五個人開遊戲就不錯。”

他條理清晰，聲音平淡，聽不出嘲諷的意思。

紀昭頓然噎住喉嚨，怔怔地看着他。

不可否認，趙尹航說得很對，艾瑪和HG的情況是截然不同的，大戰隊和小戰隊，本就存在隊員和經濟實力上面的差距。

趙尹航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回去打排位吧，指揮這事兒給你灼哥來就行。”

在趙尹航眼裡，柯相羽就是個不谙世事的新人。

懷揣夢想是好事，但想得太美就是壞事。

“如果我能做呢？”紀昭低聲反問。

趙尹航收回手，眨了眨眼:“你真想幹啊，那又不是什麼好活，輸了你這指揮負責，沒準還有人偷偷罵你，教練那更是少不了罵。聽哥一句勸，你隻用打好手頭比賽，有事讓灼哥扛着就成。”

紀昭垂下眼睫，再擡起眼時，眼底一片清明，語氣堅定:“他來不了，這活隻能我來。”

“你……你怎麼那麼自信呐？”這下輪到趙尹航不能理解了。

紀昭沒有出聲，隻是笑了笑道:“你給我講講周智諾吧。”

他的自信，來源于實力。

但是這話，不是靠嘴上說說就能讓趙尹航他們明白的。

趙尹航說不動他，隻好道:“行吧。”

他們這些隊員都是在建隊後就在艾瑪一直打下來的，隻有周智諾是去年才剛剛加入艾瑪戰隊。

他在青訓營就已經嶄露頭角，實力不錯，天分也還可以，唯一的缺點就是打法太過激進，而且不服從指揮。

可像聖域這種MOBA遊戲，打得就是團隊協作，光靠他自己在上路單打獨鬥根本行不通。

所以周智諾被很多戰隊都放棄了，屬于是大家都不想要的棄子。

這枚倔強不服軟的棄子，最後輾轉多個戰隊來到了艾瑪。

從前江灼對他也是采取放養政策，上路常常是一個人的逆風。但好在有江灼的硬實力在，硬生生把艾瑪扛進了季後賽。

當然，艾瑪是沒進過世界賽的，季後賽幾輪就被其他強隊刷了下去，被網友戲稱為給強隊刷經驗的戰隊。

周智諾一進戰隊第一天就和江灼鬧了矛盾，傳言是因為江灼失手打碎了周智諾的杯子。

那個杯子對周智諾意義非凡，倆人差點打起來，被教練攔住才好險沒鬧出大事。

聊到這兒，趙尹航神色微頓，神神秘秘地湊到紀昭耳邊道:“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個事兒，就是周智諾他家裡好像挺窮的，他初中畢業就不上了，聽說打比賽也是為了供妹妹上學。要不就他那個脾氣，和江灼鬧矛盾早該不在艾瑪待了。”

聞言，紀昭怔愣了瞬，說道:“還有嗎？”

“啊？”趙尹航琢磨了琢磨，繼續道:“他家應該是欠了不少債，要不然也不能來打職業。别的，我不太清楚了。”

收集完情報，紀昭點點頭，說道:“好，我去跟他談談。”

趙尹航眼睛微微睜大:“你找死啊跟他談？這會兒正在氣頭上恨你呢，别去。”

紀昭不甚在意道:“我帶灼哥去。”

“你是真……”勇。

紀昭轉身離開前，趙尹航突然喊他一聲:“柯相羽。”

“嗯？”紀昭回頭看他。

趙尹航張了張嘴，似是有些猶豫，半晌，還是開口道:“如果你真要指揮，其實不用擔心下路，我跟墨兒都沒意見。”說完，他踢了踢金子墨的椅子。

金子墨回過頭來，道:“嗯！航沒意見，我也沒意見！”

紀昭怔怔地看着他們。

許久，唇角緩緩染上些許笑意:“好。”

他從前總是被人無條件信任，以至于漸漸忘記了——

能被人信任，本身就是件讓人動容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