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吸鼻子,忍不住說:“王建國,我更恨你了。”
晚上,王樂柔已經能接受浴室幹濕不分區,也能接受總是亮着燈的空調。
她熬夜寫完了作業,把自己卷進被子裡時看到了沈和菀給她發的問候信息,瞬間眼淚直流。
“嗚嗚嗚……”
電話接通王樂柔就開始哭,跟沈和菀天南地北吐槽了一通這邊哪哪都不好。
想說的太多了,委屈也太多了,她不知道說了多久睡着了,隔天一看手機,倆小時通話記錄,挂斷時間是在淩晨兩點。
王樂柔腫着眼泡,跪坐在床上給沈和菀發信息。
【王樂柔:昨晚上吵你睡覺了吧。】
沈和菀那邊很快回了過來。
【沈和菀:沒,今天周六公休。】
王樂柔哇一聲哭了出來。
為什麼她星期六還要上課啊!
【沈和菀:要不然給叔叔道個歉吧?】
王樂柔毅然決然的回複:不。
她都做到這份上了,如果向王建國低頭,那豈不是功虧一篑?
沈和菀隻好無奈道:明天我就去看你,不哭了,抱抱。
一個擁抱足以補充滿面對殘酷現實的勇氣,明天她的好朋友就來了。
王樂柔就不信了,這臭老頭就真能讓她在這破地方呆一輩子。
她一個鯉魚打挺起身,覺得自己又可以繼續跟他爸鬥了。
不就是吃苦麼!她就要苦到王建國心疼!
什麼孫姨做的飯,不吃!
她就喜歡吃學校那破食堂!
王樂柔背着昨天寫好的作業,仿佛一個視死如歸的戰士,踏上去往學校的不歸路。
早自習連帶前兩節課,她的睡神同桌都沒到場。
王樂柔一人獨占兩張桌子,直到大課間有個男生突然告訴她今天是她和她同桌倆人值日。
“我?”王樂柔指指自己,有點懵。
她的同桌沒來上課,值日生就剩她一人了。
“我一個人掃整間教室?沒人通知我啊?班裡值日是按照什麼排序的?”
那人擰着眉,态度極其惡劣地說了一句“讓你掃你就掃”,接着就下樓做廣播體操去了。
王樂柔臨危受命,留在教室裡對着角落的一堆拖把掃帚發愁。
她總覺得哪裡不對,但這時候老師都去操場維持紀律,跑去問老師明顯來不及。
她初來乍到,想找個人問問。
結果随機問了一男一女,都擺擺手跑得像個兔子。
這種有一種明明知道自己可能被坑,但是又隻能咽下這口氣的憋屈感着實讓人難受。
王樂柔拿着掃帚思考再三,最後還是決定這委屈誰愛受誰受,憑什麼她就得一個人在這打掃整間教室?
所以等到廣播體操結束,那個男生回來看見王樂柔坐在原位,怒氣沖沖地質問她為什麼沒有打掃。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王樂柔擡眼看去。
她雖然坐着,但氣定神閑,氣勢上一點沒輸。
“就算我要值日也應該是衛生委員提前通知我,或者把值日排序規則告訴我,我理解并接受了才行。而且原本兩個人的工作現在交給我一個人,這不公平,我不做。”
那男生沒想到看起來唇紅齒白挺容易欺負的小姑娘竟然還是個硬茬,登時被噎了一下。
兩人産生了争執,周圍有同學圍觀。
其中一個女生站出來,把手按在王樂柔的桌上,卻是擡頭對那個男生說:“應行前天不是和你換過值日了嗎?你今天讓她掃什麼地?”
那男生心虛地側過身子,嘀咕一句“多管閑事”後就走開了。
王樂柔在短短幾秒内把事情理清,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應行就是我同桌吧!他跟你換了值日,所以今天掃地的應該是你!你什麼毛病?覺得我新來的就想使喚我?故意的吧!”
王樂柔一嗓子吼出來,音量大到震耳,把整個教室都給吼安靜了下來。
那男生同樣停下腳步,一臉懵逼地看着她,王樂柔把手上的書本卷起來,指向對方:“你叫什麼?走,跟我去老師辦公室!”
男生灰溜溜地跑出了教室。
王樂柔還想去追,被剛才那個替她解圍的女生握住手臂:“哇,你還挺厲害嘛!”
這算變相的阻止,王樂柔停下來,看向那個女生,片刻後向她伸出手去:“王樂柔。”
對方也識相的松開王樂柔,同樣伸手跟她握了握手:“李榮心。”
李榮心是王樂柔在班裡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是個話多開朗的女孩子。
第三節課間,李榮心過來和王樂柔聊了聊班裡的情況。
整理來說大家都挺友好,但是一鍋粥裡總有幾個老鼠屎,不去理就好了。
王樂柔點點頭,她也覺得沒必要和不值得的人浪費情緒。
“不過值日的确是同桌一起的,等到了你和應行值日那天我提前告訴你。”
“應行是什麼樣的人?”王樂柔問。
可能跟自己接觸最多的同桌還是先打聽一下。
“正常人,”李榮心拍拍應行的桌子,“他曠課老手了,來了也就是睡覺,你把他當空氣就好,不用理他。”
王樂柔點點頭,不是很明白這種人在班裡存在的意義。
有了一個朋友之後,今天就比昨天好過很多。
她采納了李榮心“食堂土豆絲還不錯”的建議,非得頭鐵再去食堂逞那個強。
“怎麼樣?”李榮心坐她身邊,還特别抱有期待地問。
王樂柔硬是強迫自己把又酸又鹹的土豆絲咽了下去:“還……行……吧。”
多一秒她都想吐。
把午飯大部分都給了李榮心,王樂柔沒吃什麼。
等到晚上,她再也不想去所謂的食堂沒苦硬吃,可是打開手機外賣,周圍除了相隔十幾公裡的鮮花蛋糕店,什麼都沒有。
王樂柔咬咬牙,三百塊錢點了個蛋糕。
然後直到她晚自習快開始了都還沒有送到。
電話裡外賣員操着一口她聽不懂的方言,叽哩哇啦說了一堆她不知道的地名。
王樂柔不懂分明有定位為什麼非要打電話來問她,她知道什麼啊她幹脆急得說不要了,對方還把她臭罵了一頓撂了電話。
王樂柔委屈得不行,買了個幹巴面包,蹲在食堂外的角落捧着手機邊啃邊抹眼淚。
“嗚嗚嗚嗚姥姥,這邊什麼吃的都沒有,土豆是酸的,雞肉是柴的,米飯像稀泥,好難吃,我根本咽不下去。我已經連續吃了兩天這些東西了,我昨天晚上肚子疼,今早起床頭還暈,我好難受,我——”
她的話在一個擡眼後戛然而止。
不過兩米遠的垃圾桶旁邊,一個男生正疑惑地看着她。
清清爽爽的短發,鼻梁高挺。
身上穿着高二年級的藍白色的短袖校服,與王樂柔同級。
好面熟。
應該是見過。
但王樂柔想不起來了。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
她睜大眼睛瞪回去,水汪汪的,還挂着淚。
那男生挑了下眉,扔掉手上的垃圾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