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安靜後,沈和菀開口:“爸爸會在天上看見穗穗寫的作文呢。”
王樂柔的鼻根一酸,偏頭把臉側枕在了手臂上。
白色的窗簾留出半扇窗戶,窗外夜色濃重,玻璃倒影出屋内的明亮,沈和菀走到王樂柔身邊,把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有一抹身影掠過,王樂柔微微起身。
門鎖傳來輕響,應行裹着夜間的涼意,在玄關與王樂柔對上目光。
兩人都是一愣。
應穗喊了聲“哥哥”,應行隻“嗯”了一聲,把手上的鑰匙挂在門邊。
短暫的沉默着,王樂柔垂下目光,沈和菀捏捏她的肩膀:“不介紹介紹嗎?”
其實沒什麼需要介紹的,應行看見沈和菀就知道應該是前幾天跟他打電話的姑娘。
雙方禮貌地問了好,王樂柔噘着嘴巴剛想抱怨,應行沒有一點想要聊天的意思,徑直進了卧室關上了房門。
“挺帥的,”沈和菀歪着身子,把嘴巴湊到王樂柔的耳邊悄悄低聲評價,“眼光不錯。”
王樂柔連忙去捂她的嘴:“噓!噓!”
應行換了身衣服,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他手裡拿着毛巾,擦幹淨臉上的水漬:“我送你回去?”
王樂柔這才站起身:“阿姨還沒回來嗎?”
“她今天晚班,不回來。”應行把毛巾挂回去。
王樂柔驚訝道:“阿姨還上班嗎?”
她其實是想知道梁長鳳去上的什麼班,什麼時候走的什麼時候回來。
梁長鳳的身體不是很好,能值晚班嗎?晚上吃飯沒有?工作累不累?離家遠不遠?
但應行又隻是“嗯”了一聲。
王樂柔同樣也冷淡的“哦”了一聲,把一堆問題從嘴邊上咽下去。
夜很深了,應行送王樂柔回去。
一路上,王樂柔挽着沈和菀的手臂,應行跟在她們身後,沉默着猶如投在地上的暗色的影子。
有點反常,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王樂柔回頭看了應行一眼,就着這個姿勢把臉枕在沈和菀的肩上,好聲好氣地問:“穗穗說你上班,你上什麼班?”
“臨時工,”應行雙手插着兜,不遠不近地跟着,“你在這的時候我不會去。”
王樂柔從嗓子裡發出“唔”的一聲應允,想了想,又說:“放假期間,我也不需要你做什麼。”
應行這樣帶些解釋意味的回答實屬沒有必要,她隻是單純的問問,沒有責備的意思。
應行似乎興緻不高,兩人說話正常了不少,最後依舊以“嗯”結尾,徹底結束了三天小長假後的第一次對話。
王樂柔把臉轉過來,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直到她們進了孫姨家,王樂柔關門時又看向應行,對方如往常一般站在那裡,看她把門關上,上樓開燈。
王樂柔小跑上房間,借着窗簾的遮掩,按着書桌往窗下看。
應行似乎擡了下頭,往後退開一步後轉身離開了。
“唉……”沈和菀在一旁長長地歎了口氣,“女大不中留~”
“我才不在意呢!”王樂柔氣急敗壞地把窗簾一拉,“裝什麼酷!”
她把自己砸在床上,和自己的被子來了通自由搏擊。
等到打累了,氣喘籲籲地,這才亂着頭發坐起來:“他以為我很想理他嗎?”
王樂柔打算把放假前的冷戰繼續下去,但隔天依舊接受應行帶來的早飯。
自己花錢買的,不吃才叫冤大頭。
她惡狠狠地咬了口包子,無意義找茬:“都涼了!”
應行剛坐下,擡眸看了她一眼:“還在冒熱氣。”
王樂柔硬着頭皮:“沒有之前熱。”
應行動了動唇,又抿上,片刻後開口“明天會注意。”
王樂柔感覺這口包子有點噎。
離譜了,應行不跟她吵架了。
一上午,王樂柔和應行愣是一句話都沒說。
他倆突然就特别熱愛學習了起來,就連下課都在認真看書,全身心的投入,不受外界的任何擾動。
總之真的冷起來了。
直到放學前,王樂柔收到了蔣峪的信息,對方說他已經在路上了,要來嘗嘗王樂柔學校的食堂。
王樂柔眼前一黑,但黑完之後倒是找到了個話題。
她清了清嗓子,在下樓時對應行說:“我中午不跟你去吃飯了。”
應行腳步如常:“好。”
王樂柔空了個大,有點懵:“你都不問問為什麼嗎?”
應行聽話地問:“為什麼?”
王樂柔接上話:“我要去吃食堂。”
應行點頭時停了一下,然後如王樂柔所願繼續問下去:“為什麼吃食堂?”
王樂柔心裡舒服一點,借坡下驢:“因為我朋友來了,我要帶他——”
“卧槽!學校門口停了輛保時捷!”
路人的一聲驚歎打斷了王樂柔的話,她身後的兩人邊說邊跑,跟條泥鳅似的呲溜下了樓。
王樂柔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詞,“唰”一下就把頭擡起來了。
“保時捷911!哪家太子下江南了?”
“聽說接女朋友的,真優秀啊,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個妹子。”
“哒哒”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王樂柔:“……”
這天,像是要塌了。
她也顧不得身邊的應行,就這麼站在樓梯上,抖着手掏出手機,給蔣峪撥了通視頻電話。
對方接得很快,手機平舉,王樂柔在他精心打扮的大半張帥臉後面,看見對方靠着的半輛跑車。
“我說你怎麼這麼慢?我現在像猴子一樣被圍觀。”
“你……”王樂柔的聲音都在顫,“你開什麼跑車!你瘋了吧你!”
蔣峪無語:“一輛破保時捷我在學校都不稀得開,你趕緊出來,我——”
王樂柔把視頻挂斷。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對身邊的應行道 :“我還是去你家吃吧。”
應行沒有異議。
王樂柔下了一階樓梯,下一秒手機狂響不止。
于是她又及時地補充道:“走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