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又到了年末,大概上大學最大的好處就是放假早吧,拖着箱子邁上電車的蘭如是想到;這次和平時不同,她的專業臨時有個培訓課程的名額,而一向品學兼優的蘭就這樣被推薦在劄幌待了一個月。剛好趕上放假,幹脆就直接從劄幌帶着伴手禮回東京。
或許是錯過了初高中的放學時間,又是在下午踏上回程的蘭驚訝地發現,一向人滿為患的候車室不複平日的擁擠嘈雜,隻有零星幾個人影伫立在車站各處,安靜得有些寂寞。蘭提着箱子緩步向前,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坐下等車,半抱着背包靠在椅背上,緩緩調整因匆匆趕路而急促的呼吸。
安靜溫暖的車站讓原本僵硬的指尖逐漸回溫,耳機裡純音樂也不斷舒緩着步履匆忙而疲勞的雙腿;不多時,一陣風随着電車流經車站,輕輕揚起她披在腦後的長發。
偌大電子屏幕下,墨發雪膚的女孩正惦着腳擡頭端詳着站台信息,時不時低頭對着雙手輕輕呵氣,精緻的小臉映着冬陽,黑褐眼眸染上金光,明豔動人的模樣引得路人不住回頭觀望。
絲毫不知道自己成為衆人焦點的蘭則依舊駐足在站台,直至下一班電車到來,廣播聲提示音響徹整個候車廳,在擡頭确認車次信息無誤後,蘭拎着箱子踏上回家的路。
坐在電車裡的蘭偏頭望着窗外籠罩着薄霧的風景,遠處草地茵茵一片随列車前進不斷夾雜着高樓。
'真的是好久沒有回家了呢~'
大概是有些累了,最近因為期末周也沒休息好,腦袋不受控制地抵在車窗上,就這樣迷迷糊糊閉上雙眼。
等她再次睜眼時,身旁的座位已經多了兩個人影。一大一小,看樣子是對母女,女孩身上是綴着緞帶蝴蝶結的針織連衣裙,像洋娃娃一樣甜甜地沖她笑。
還有幾站就到東京了,熟悉的景物不斷從窗外閃過,身旁卻突然探出一個小腦袋,朝她這邊張望着。
'姐姐你好,我叫春奈~,姐姐你好漂亮~'
俏生生的女孩紮着羊角辮,十分禮貌的問候道。
“春奈醬~你好呀,很可愛的名字呢,我是毛利蘭;不過,今天不上學嗎?”
中小學都還沒有放假,這個時間離正常放學應該還有一段時間才對。
'我是和媽媽出來旅遊的喲!'
春奈歡快的說着,兩根彎彎的辮子随着腦袋一擺一擺,煞是可愛,兩隻小腿在座位下一晃一晃,還十分自來熟的向蘭展示自己懷裡毛茸茸的馴鹿玩偶,摁一下就會歡快的唱起歌。
“您好,我是毛利蘭。”
秉持着社交禮貌,蘭對着她問好。
"你好。"
身旁的女人則與熱情可愛的春奈截然不同,女人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很明顯并沒有想聊下去的欲望。戴着口罩垂着頭,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就連手上都套着全包的連指手套,蘭剛想問這樣不是很不方便用觸屏手機嗎?就看到她從包裡摸出一隻翻蓋按鍵手機,一臉嚴肅的回複着簡訊。
(按鍵手機啊.......她之前也是這樣,無論去哪裡總是拿着那部老舊的按鍵手機,哪怕在信息化進步的時代造成不便也舍不得放手,每天癡癡的等着新一的回複,好像隻要自己還在用這個手機,一切就還是從前。)
“那個手機有什麼特殊意義嗎?現在很少有人用按鍵機了呢-”
她不知不覺就問出了口。
"算是吧。"
‘是我們新生活開始的象征喲!’
春奈親昵地挽着媽媽的手回答道。
"别和陌生人聊天。"
女人似乎并不想讓春奈和自己搭話,手臂環在女兒小小的肩膀上,一臉戒備直勾勾地盯着蘭。
“啊——不是的——那個,我并沒有别的意思.......”
發覺被誤會的蘭立刻擺手解釋道。
‘沒關系的啦媽媽,我相信姐姐肯定不是壞人。’
春奈笑着替她辯解,纖細小手在随身小包裡翻了翻,遞給她一顆包裝精緻的糖果。
(巧克力棉花糖——這個牌子好像是北海道的名産吧?可她們怎麼是從劄幌上車的呢?)結果糖果的蘭如是想到,但是禮貌的沒有問出口。
"你好,我是長澤紀子。"
看着女兒對毛利蘭很是親近,女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報上名字。
“是,我是毛利蘭,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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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路程,基本上是春奈和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長澤紀子依舊低着頭看手機;小姑娘一副小大人的樣子配上亮晶晶的眼睛,精緻的小臉讓蘭忍不住捏捏揉揉,逗得春奈咯咯直笑。長澤紀子偶爾會也插上幾句話,春奈看着活潑跳脫卻很聽媽媽的話,無論說什麼都乖乖應答。而蘭本來就是很容易讓人産生好感的類型,略微相熟一點後發現長澤紀子并不想表面上那樣冷淡,倆人還意外的聊得來之後,就直接以名字稱呼。
長澤紀子教她窗邊的布簾該怎麼卷才不會掉下來,會輕輕替她把衣角的褶皺撫平,還告訴她什麼情況下列車餐食可以索要免費的例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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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紀子姐對電車很熟悉呢,是經常搭乘電車嗎?”
"我隻是年輕的時候在車站工作過,所以才知道,"
“好棒,我以前都不知道可以這樣!”
"我隻是懂得比别人稍微多一點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
她對着蘭溫和地笑笑,一邊慈愛般輕輕撫摸着春奈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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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臨近東京時長澤紀子在看過手機後就開始惶恐不安地四處張望,蘭剛想問問發生了什麼事,長澤紀子就抓着春奈的手離開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