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對上了不遠處小哥兒看過來的目光。
對方眼睛紅彤彤的,看了他一眼,扭頭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似是被這滿屋子的喧嚣,傷透了心。
所有人都是踢球,要将他踢走的。
所有人都把罪責怪到他身上的。
那一眼,傅言深如被鋒利的刀子在心頭狠狠地剜了一大刀狠的,張唇想說話,方才還伶牙俐齒,此刻找不出一句話。
許夫郎立刻道:“怎麼無話可說啦?現在知道……”
傅言深突然覺得很煩,再也沒有心情跟他們在這裡扯皮,一下子将人推開來,快步跟了出去。
就這麼遲了一步,人已經不見了。
其他人見他要逃跑,趕緊揪着他的後領,要他給個說法,他猛地一手甩開,怒喝道:“你們還是不是人!他都不見了,你們還在此吵來吵去!”
那些人道:“你就沒吵了!”
傅言深吼道:“我是他家人嗎?”
許夫郎不堪服軟服:“你……”
傅言深沒等他說完,指着他鼻子說:“如若我是他家人,第一個拿棍抽你!”
許夫郎氣得又:“你……”他才你完。
那後生早就甩袖走了,他拍着大腿,直接大嚎起來:“上了天了,老爺你就不管管嗎?”
這時,突然有人大吼道:“落水了,有人落水了,快快來救人呀,我不懂水的呀!”
傅言深心煩意燥,不想再說話,悶頭往前走,想要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聞言如棒棍當頭落下,頭暈心沉呼不上氣提不動步,腦中浮起昨晚那雙淚眼婆娑的眼眸,漂亮委屈,又膽小瘦弱,小心翼翼地跟他說可不可以輕點?
分明是一個怕疼的性子,現在居然自己去跳水了嗎?
他如今一屁股的事,連自己都養不活。如何拿得起聘禮?去迎娶這一個看起來就挺有錢的漂亮金貴小哥兒。
這種頗有心機的家族,他真的半點都不想牽扯進去,一心隻想讀聖賢書……
如今書都沒得讀,自己都養不活!
是真的要置之于不管嗎?
那群人見他停下,根本就沒去理那邊的落水聲通通追上他,還要他給個說法,七嘴八舌的要拉他去見官。
“現在這麼多人都看到了,不能讓你平白污蔑了我家哥兒的名聲!”
許多來參加宴會的人遠遠地圍繞在周邊看熱鬧。
傅言深看着這些人耍嘴皮子,瘋狗一樣瘋狂地在咬人,他有些恍惚,他看不懂了,沒聽到那邊都要出人命了嗎?
他是要考科舉的,他要好好讀書,他現在連自己都養不活,哪裡來的錢娶媳婦?
等他前途光明,他再回頭跟這些人一筆一筆的算賬!
至于那個哥兒未來的命運會怎麼樣,他……
不敢去想。
他咬牙繼續往前走。
像有惡魔潛伏在他體内,每走一步,他胸腔裡的暴戾之氣肆橫,想殺人!
他咬後槽牙繼續要往前走,步伐沉重。
腦海中老是浮現那個哥兒小小顫抖的聲音,嬌嬌軟軟的,越來越弱了,沉入水中被溺斃。
沒能走兩步,他猛然轉身,啊地一聲以傾覆之速粗暴撕扯開人群瘋狂往回沖!
衆人隻來得及看到他眼底的一片猩紅。
闵希執意往深處走,一些沒力氣的哥兒姑娘在救他,根本拉不起去意已決的人,急得要哭。
“快來人呐,快來人呐!”
撲通一聲,一個矯健的身影投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