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兇巴巴的夫君此刻露出一點窘迫,說:“我再出去看一下,能不能換點别的吃的。”
闵希眼睜睜地看着他捧着那一碗飯出去了,疑惑得張了張嘴,鄉下還能用剩飯跟旁人換東西吃的嗎?
院子隻剩下闵希自己,他後知後覺害怕起來,這太陽下山天黑得快,一眨眼院子裡落下一片黑幕,竹林沙沙狂舞,如鬼影幢幢。
闵希焦急地看着傅言深去時的方向,忍不住走出門去,急得都有些淚目了,怎麼還沒回來?再過一會就要看不到路了!
他出身大家族,從未點燈,也不知道如何點。
這裡黑漆漆的,他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好像沒多久,路的盡頭出現一個人影,闵希屏住了呼吸,人未近聲音先到:“你怎麼不回去等着?”
果然是傅言深,他驚喜得幾乎要落淚,連忙迎上前幾步。
傅言深的聲音帶着笑意:“餓壞了呀?”
闵希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太好意思。
看到傅言深碗裡捧着的東西卻是雙眼一亮,出乎意料的,居然還真能換别的吃食。
傅言深眉眼帶笑,一邊手捧一個碗。一個碗上躺着三個饅頭,饅頭還冒着熱氣,應該是剛裝出來的,另一碗是粥,粥上面布着一些鹹酸菜。
傅言深笑道:“我們今晚就吃這個吧。”
他将碗捧到房裡面去,房裡黑漆漆的,更加伸手不見五指。
傅言深有些窘迫道:“到時我們在院子裡搞一套桌椅。”
闵希低聲說:“應該先搞一盞燈吧?”
方才傅言深進來的時候還撞到了門,還好撞的是饅頭那一邊,不然粥都要灑了。
傅言深尴尬地說:“啊對。”
兩人在暗黑之中吃飯,闵希不由得好笑,像在做什麼偷雞摸狗之事一般。
闵希吃了個饅頭,喝了點粥,饅頭有些大,他沒吃完,傅言深将他吃剩的粥跟饅頭都吃掉了,低聲道:“明日我需晚上才回來,到時會給你買晚餐,這兩個饅頭就當做你明日的早食與午食了。”
想了想,他将懷裡面的十六文拿出來塞到闵希懷裡,說:“明日你若遇到叫賣的貨郎,可以在他那裡買點東西吃。”
他都安排好了,闵希無話可說,但是懷裡揣着這屬于他們夫夫倆所有的巨額财産,惴惴不安道:“那你呢?你今日就吃這麼一點,不吃了麼?所有錢都給了我,你明早又吃什麼?”
想了想,傅言深從他懷裡拿出一文錢,道:“行。”
闵希道:“那你午食呢?”
想想,傅言深又抽出一文。
闵希有些好笑道:“一文就能吃飽了麼?”
他直接将懷裡的一半錢分給傅言深,又将一個饅頭放到傅言深手上:“把它也吃了吧,不要餓了。”
傅言深遲疑道:“咱們這家裡不一定有貨郎經過。”
闵希道:“沒關系。”他有些羞澀地補充道:“你還記得我在家裡,早些回來便是。”
“而且整整一個饅頭,我也不太吃得完。”
傅言深沒有多想,說吃便吃,很快一隻饅頭下肚,他收拾一番便出去沖洗,今日他出了汗不能不洗。
闵希呆在房裡,等他洗。傅言深洗完了,從外面敲了敲窗,闵希摸索過去開窗,一片漆黑中,隻看到個人的輪廓。
傅言深道:“你不出來洗嗎?我給你備水。”
闵希摸索着走出來,道:“去哪裡洗?”
傅言深指着院子旁的一間瓦房道:“那便是澡間。”
闵希走過去,遠遠看了一眼,頓時渾身寒顫,裡面黑漆漆的猶如深淵,啥也看不到,他在外面看着就害怕,哪裡還敢進去。
傅言深道:“怎麼了?”
闵希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傅言深走過去看看裡面,又進去踩踩,說道:“放心吧,這裡很平整,沒什麼坑窪的地方,不會摔着。”
“進去吧,一會我給你備水。”
看到闵希還在門口站着觀望,傅言深又道:“怕黑嗎?”
闵希小聲說:“是有點黑。”
說有點黑都誇張了,簡直是地獄的深淵那般,裡面三堵牆壁都是完全密封的,沒有通風之處,也就是開了個窄窄的門口供人進出。
傅言深道:“那不然你在院子裡洗?”
闵希眼淚都要急出來了,他一個剛出嫁的新夫郎,如何敢在外面洗?
他沒有說話,一張小臉異常白皙,在黑暗中久了,傅言深也能看出他的神情,歎道:“行吧,反正你也沒出汗,明日早晨早些起來再洗也行。”
闵希還是遲疑,擔心晚上傅言深要與他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