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閑渟詫異地盯着路口處,她的背影欣長柔瘦,稍有些凄涼。
衣袂飄飄,顧老師緩緩轉身,像是古典畫裡走出的仕女,修長的手指輕輕捏着信紙,這封道歉信足足有三頁紙。
林閑渟看着顧老師,那青黑的眼眶即使被狀容遮擋,依舊明顯,“顧老師,你最近沒好好休息嗎?”
“你讓我怎麼睡得着。”顧老師的聲音帶着一絲疲憊。
“我……我有話想要對您說。”林閑渟怯怯地說。
“嗯,邊走邊說。”
擦肩而過,顧老師的聲音,是春天裡最輕柔的那縷微風。
她們漫步在校園的柏油路上,微風輕拂,道路兩端的桂花樹,枝葉摩挲發出沙沙的聲音,一群從圖書館走出的學生,朝着顧老師鞠躬問好。
“顧老師,晚上好。”異口同聲道。
“晚上好。”顧長亭朝着林阖、陳歆舟微微一笑,沒有過多的交涉。
林阖狠狠地瞪了一眼,尾随其後的林閑渟,眼神示意,快點認錯。
林閑渟低着頭,不敢看顧老師的眼睛,“顧老師,我不該沖動,不考慮後果就動手打人。”
“事後還要連累您一起受罰,是我辜負您對我的期望,是我讓您失望了。”
顧長亭輕輕地說,目光柔和,“我不失望,但難過。”
“對不起!”這三個字脫口格外沉重。
顧老師微微頓腳,緩緩轉身,目光直視林閑渟,“嗯,除了對不起,還有呢?”
“我總是嘴上說着會改,卻隻是說說而已,一而再再而三的失信。如果懲罰我能讓您消氣……”小家夥的聲音越來越小。
顧老師精緻的柳葉眉微皺,“這幾天,我一直再想一個問題,是不是我沒教好你。”
林閑渟一愣,明亮的雙眸對上顧老師清冷無情的眸子。
顧老師的語氣裡帶着自責,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是否存在問題,“是不是我平常對你太過寬容,讓你越發的肆無忌憚,目無師長,目無規章。”
林閑渟罕見的眼眶泛紅,着急解釋:“不是您的錯,是我不懂事,是我太任性,太容易意氣用事。”
顧長亭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随即恢複理性,“有些重話我不說,是因為我念及你是一個姑娘家,臉皮薄。”
“可你呢?連自我情緒都控制不好,對自己的行為舉止完全不負責。”
顧長亭語重心長地說:“你馬上就要高二了。有些道理,你該懂了。如果要靠我說一步,你走一步,你永遠都沒辦法成長。”
顧老師輕輕地歎了口氣,眼裡是憐惜,從口袋裡緩緩拿出手帕紙,輕輕地給小家夥擦眼淚。
“我知道,你和葉臣有很深的過節,但是現在你們是同學,你可以讨厭他,罵他,但動手打人絕對不可以。”
印象中,小家夥特别要強,流淚哭泣的次數屈指可數。
她溫柔地看着小家夥,右手輕放在她的後背一下一下地哄着,“他做事不對,老師會處理妥當。我相信你,你也該相信老師。不哭了,好嗎?”
小家夥微微一怔,抽噎聲也緩了緩,眼淚抹的手背上到處都是,“我威猛的形象輕輕地碎掉了。”
顧長亭看着小家夥這副招笑的模樣,眼裡滿是笑意,收回安撫的右手,打趣着有點狼狽的小家夥。
顧老師: “我記得你剛剛說,要懲罰來着,市裡有個青少年朗讀者的比賽,你要是拿不到名次,要你好看。”
小家夥眨着泛着淚花的眼睛,“拿到名次,老師就可以原諒我了嗎?”
“不能,我現在還在氣頭上。”顧老師别過頭去,微微顫抖地肩膀出賣了她。
顧老師氣她自己心太軟,看不得小家夥梨花帶淚的模樣。她是法度之内的狂徒,在心裡叫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