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看顧長亭的眼睛,怕自己的喜歡被她一眼望穿,認真的反問:“老師,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活了快将近三十年的顧長亭沒談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或許在校園時期有過幾次心動的瞬間,但她也無法真正意義上來界定什麼是喜歡。
真相大白,顧長亭輕笑一聲,笃定眼前的林閑渟喜歡常素清。她臉上害羞的神情隻會出現在喜歡的人身上。
沒來由的心裡難受不舒服,抱歉,她沒辦法正面回答:“我怎麼會知道。”
聲音裡帶着苦澀,林閑渟以為自己這一問讓顧老師回想起自己那個難忘的初戀, “好吧。那我也不知道。”
“今天早上的事……是真的?”顧長亭還是難以置信小丫頭有喜歡的人,還是個女生,這件事要是讓姐姐夫知道,她不敢想。
腳拇指一掐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張姐出賣隊友跟顧老師八卦了。臉紅确實是真的,但不是因為常素清。
是你。
顧長亭看着林閑渟臉紅的樣子,欠欠的語氣說:“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林閑渟想到邵怡的玩笑話又臉紅了。
“溫柔知性女老師,和她高智商陽光嬌猛Tibetan Mastiff。tag雙強,禁忌,師生,虐文……”
林閑渟做夢都不會想到,這是邵怡混迹一次元為兩人寫的同人文人設。
要是真把口無遮攔滿門抄斬,誅滅九族的逆天玩笑話說出口讓顧長亭知道,她們就得被這個世界挫骨揚灰。
一直等到張藝端着兩杯咖啡走過來,看着憑空出現的林閑渟詫異。顧長亭也沒說過一句話,翻書的速度不慢,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一個星期後回歸平常的不單有校園生活,還有顧長亭對林閑渟态度上的轉變越來越冷淡。
除了必要解答的語文問題,顧長亭多一個字的廢話都不會跟林閑渟講,她主動退回到正常師生應有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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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下晚自修放學期間。
着急下課去體育館溜達的沈慈匆匆起身,手肘撞到桌筒在力的作用下,打翻放在左手邊沒擰緊的礦泉水,往林閑渟桌邊傾倒。
“啊,對不起對不起。”沈慈手忙腳亂抽出紙巾,注意力全在擦拭掉濺在林閑渟手上的水。
“對不起有什麼用啊!”林閑渟嗓音拔高,本來今天心情就煩。盯着不能浸水的電路闆,四天的心血全燒了。
更煩了!想毀滅全世界!
沈慈看着林閑渟好端端發脾氣,沒意識到話說不對,“每天有時間搗鼓這個小破玩意,不陪我玩。不就是一個小夜燈嘛,店裡到處都有賣。”
“我給你買十盞,随便你挂哪,天一黑就是滿天星行了吧。”
積壓在胸口的負面情緒一點即燃,心意被糟踐的感覺,不被重視的感覺。讓林閑渟聯想近期一個對待自己極其敷衍冷漠的女人。
她更年期提前來了吧!
“你是不覺得你很浪漫。我熬了四個通宵給你做的‘破東西’,在你眼裡也一文不值是嗎?”林閑渟明顯生氣了。
“你兇什麼兇呀。“沈慈提高說話的音量,淚失禁體質很容易流眼淚,“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瞞着我不說,我哪裡知道這是你為我準備的小夜燈。”
顧長亭抱着一沓改完的試卷穩步朝教室走來,一陣勸都勸不住的争吵鑽進雙耳,又是小閑和沈慈的吵架聲。
“我又沒罵你,有什麼好哭的。”林閑渟意識到自己說話難聽了點,但還是倔的不行,選擇拐十八彎下台階。
“你兇我,我都說不是故意的。”沈慈坐在林閑渟座位上,右手掩面淚水不斷地從指縫間滑落。
“好笑。照你那麼說,我動手打你一下說我也不是故意的事就過去了?”
她看着沈慈點點頭伸出的手掌,褲縫邊氣到攥緊的拳頭,最終還是用力打在自己的右臂上。
林閑渟累了,不想繼續吵架傷害友情,對自己真狠一聲脆響,“兩清了、不哭了、不吵了、好不好。”
“你對自己下手真狠,就不能打輕點。”沈慈看着林閑渟手臂上紅腫的巴掌印在白皙的皮膚上。
本來這場小吵小鬧馬上就過去了,可顧長亭一出場局面瞬間升華。
“顧老師顧老師,來了。”柳迎眼尖,出聲提醒快收一收,站在後門緩緩走進的顧長亭面色深沉。
顧長亭俯身親近地問詢沈慈的情況,沒事後目光一轉冷冷地看向林閑渟偏過頭抱着手,不理世事的樣子。
這對班級裡出名的歡喜冤家坐在一起,小吵不斷太鬧心,不可避免會影響同學學習。也怪她心軟,不該同意小丫頭調換座位的請求。
權衡再三,顧長亭語氣強硬不容置疑:“把你的座位搬到講台桌邊上。”
顧長亭一來擺着張糊底黑臉,沒了解事情的全過程就讓林閑渟換座位。
她當然不服,“憑什麼,誰哭就誰有理了。你連發生什麼都不知道,你問清楚是非黑白了嗎?就讓我搬走。”
“有什麼話待會兒私下說,坐回你原來的位子。”林閑渟可太了解顧長亭私下對自己和稀泥、難講話的一面。
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具象,班級氣氛壓抑得人喘不過氣。留在現場吃瓜的同學敏銳的感知到大事不妙,少瞎湊熱鬧趕快跑,隻剩下寥寥幾人。
兩人之間隔着一張桌子的距離,林閑渟滿臉漲紅,脖頸上青筋暴起, “不是對我愛答不理嗎,現在又來對我頤指氣使。”
“拒絕交流就别開口跟我講話呀,當我是軟柿子好捏沒脾氣。憑什麼我要事事聽你的。班主任老師。”
顧長亭臉色不改情緒穩定,眼神全投在氣炸毛,情緒失控的小丫頭臉上,等林閑渟冷靜下來再好好聊。
“林閑渟,你少說一點。”沈慈柳迎急忙上前,扯着林閑渟的手肘。
在她們看來,顧老師平日裡對林閑渟最好,好吃的東西都留給她。不清楚關系最要好的一對師生幹嘛吵架,總不能看着林閑渟罵顧老師不管。
“放開我!”林閑渟已經氣到誰阻止她把話說完就準備開罵誰的地步。
“讓她說。”顧長亭想,讓小丫頭把對自己的怨氣說出來心裡才會好受,悶在心裡隻會堵出隔閡。
林閑渟惡狠狠地盯着顧長亭活着跟死了一樣的表情,沉默沉默就知道沉默。
她越想越傷心越說越激動,你還嘴反駁我不是這樣的呀。林閑渟感覺呼吸困難心髒跳動特别快。
“你有重視過我的想法嗎?哦,沈慈哭了你就去關心她呢,那真正受到傷害的我呢,你在乎過我的感受嗎?”
如果不是真的生氣,小丫頭也不會全身氣到發抖,右半邊臉光速間痙攣也被顧長亭看在眼裡。
林閑渟眼眶紅了哽咽的說:“少把你的虛僞裝得落落大方。”
一盆從頭頂澆到腳底的冰水,驚醒顧長亭所有的感性。
聽到這話顧長亭再也繃不住神情心都碎了一地笑着說:“早看我不順眼很久了吧,最終舍得把真心話說出來了,不容易。”
林閑渟頭痛,不想對顧長亭發火,傷人的話也不想說出口讓她傷心。可是想到顧長亭故意疏遠自己,對自己冷暴力,一氣之下把話說重了。
“我就是賤!”
“這個座位誰愛搬誰搬。”
林閑渟學着顧長亭對自己态度的裝聾作啞。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不解釋不争辯。轉身走人。
“要不還是别搬了。”在場的同學不在少數,邵怡小心翼翼地提議,試圖緩和這緊張的氣氛。
“搬。”仿佛剛才的争吵壓根沒發生,顧長亭平靜且溫柔。看向在場的男生,讓他們幫忙處理。
交代好,顧長亭即刻擡腳追了出去,林閑渟低着頭走在前面抹眼淚,她要回家,這破地方誰樂意待誰待。
“你要去哪?”停在下樓梯的休息平台上,顧長亭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臂,剛剛的沉穩淡然無影,她不淡定了。
“我再也不要看見你。”林閑渟即便再生氣也是句句有回應。用力的甩開顧長亭的手,匆匆地跑下樓。
“别來煩我。”
為了擺脫跟在身後的顧長亭,林閑渟發瘋似的使勁跑,手指有些顫抖從口袋掏出手機給媽媽打電話。
盡可能控制住自己的哽咽,不讓媽媽聽出來,隻說不開心想家了。
隔着十幾米的柏油路,顧長亭眼睜睜看着林閑渟朝着校東門奔去,猜她定是要回家。
她不開心時,要麼來辦公室找她宣洩,要麼就是請假回家自我消耗。
顧長亭知道小丫頭在氣頭上,說理不通沒辦法打破僵局,隻能靜靜地伫立在紅楓樹下注視她的一舉一動。
有時她會想,小丫頭是不是有心理上或者是精神上的疾病,她的病症跟書年發病時很像或許她的更嚴重。
可一想到,她平常陽光開朗,滿腦子聰明勁,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推翻。
這一吵,連着三天兩人都沒再講過一句話,從顧長亭單方面的冷暴力,轉化為林閑渟反擊不交流,愛咋咋地。